在顧則笙閉關修改片子的時候，柏西文與楊洋也根據算法剪了一套新片子。將女生從寫字樓大堂跑進電梯的片子進行了加速處理，進入電梯後的鏡頭直接剪掉了，鏡頭直接連到了辦公區。

  在看到國際部的同事時，鏡頭比原片多停留了半秒鍾的時間，在女主換口紅回到討論室時，鏡頭在女主國際部同事的臉上各停留了半秒鍾的時間。

  片子在女主修完係統漏洞，然後回到討論室時在手臂上用口紅寫了個ok時直接結束。

  “未完待續嗎？”柏西文問道。

  “這是完整的片子。”柏西文說道：“數據表明，原片中的其它鏡頭都沒有太大的價值，隻是讓故事顯得更完整的輔助。現有的鏡頭有效性排序是這樣。”

  柏西文說著，伸手拉過楊洋的電腦，上麵寫著各個鏡頭的解構排名，包括關鍵詞貢獻排名、記憶點貢獻排名、銷量轉化貢獻排名等，然後柏西文根據受眾情緒轉化節奏以及情節的流暢性要求，對鏡頭重新做了編排，呈現在的結果就是這樣－－所有的鏡頭中，沒有一個是沒用的。

  “感覺開始得很突然、結束得也很突然。”關子墨思索著說道：“而且在女主換過口紅顏色後，再回到討論室，原本的鏡頭很溫柔，讓人感覺很友好。現在相互多給半秒，有點兒較勁的意思，與整個片子 ‘合作 ’的氣質不相符。”

  “關總很敏銳。”柏西文點頭：“確實是數據分析這一組鏡頭放慢，產生battle的感覺，是年輕的女孩子們在工作中的一種狀態、一種不服輸的勁頭。”

  “……你的意思是，觀眾更喜歡看有衝突感的情節，暗示更換了口紅顏色後，她就贏了？”關子墨問道。

  “是這樣。”柏西文點頭：“不過這隻是根據數據分析做的簡單調整，這支片子的主創是Estar，每一個鏡頭、每一楨圖像、完整的故事，想要表達的情緒與氣氛應該是一致的，否則就是拚湊鏡頭，或許能得到很高的轉化，但絕對是一個沒有品質、沒有意義的片子。”

  “她沒有參與？”關子墨微微皺眉。

  “她不喜歡過於數據化的表達，所以她按原思路進行修片，兩支片子對比過後，再做確定。”柏西文說道。

  “她那邊進度怎麽樣？”關子墨抬腕看了下時間，皺著眉頭問道：“她一直在房間沒出來？”

  “目前為止沒出來，今天的午餐是楊洋送進去的。”柏西文點頭。

  “我去看看。”關子墨拉開椅子站起來，又問柏西文：“這片子暫時不給她看？”

  “是，不過Estar做創意的時候，一般要求絕對的獨立，除非她自己有需要，最好不要去打擾她。”柏西文輕聲說道：“餐飲零食都幫她準備好了，和在公司做創意的時候一樣。”

  “……她前段時間才病過。”關子墨看了柏西文一眼，想了想又叮囑說道：“我就不去影響她的工作狀態了，你照顧好她。”

  “放心。”柏西文輕輕點頭。

  “多謝。”關子墨輕輕歎了口氣，又重新坐下來，繼續將新片子與舊片子做對比。

  “劇情表達和鏡頭的流暢度不如老片子，但節奏感和購買欲望的刺激更強烈。”關子墨說道。

  “是這樣，所以我也很猶豫。”柏西言說道：“我並不迷信數據，但僅從觀看體驗上來說，也有優勢。”

  “能不能這樣，以一線導購為樣本，做一次小範圍的內測。”關子墨問道。

  “可以，我聯係Andrew安排。”柏西文點頭，起身出去給Andrew打電話，將重新創意的過程和疑慮說明後，讓他安排在唯爾和雅度的店鋪中，選幾個店鋪做小範圍內測。

  *

  兩天後。

  “Simon，完成了。”顧則笙將片子加密後發給了柏西文，然後就頂著明顯黑眼圈，抱著電腦就出門了。

  “顧則笙！”顧則笙剛走進走廊，便看見關子墨開著門的房間走了出來。

  “……嗨。”顧則笙猛的停下步子，因為精神不濟差點兒沒站穩。

  “在自己房間怎麽還穿套裝高跟鞋？”關子墨伸手扶了她一下。

  “找狀態。”顧則笙輕咳一聲，有些遲鈍的腦子一時間不知道該以什麽狀態麵對他、站在麵前的他現在是甲方老板、還是將他全部的過去與卑劣撕開在她眼前的前男友……

  “是不是先休息一下再繼續？片子可以先讓柏總看著，已經過了幾十遍的片子，他也懂你的創意表達，修改處應該不需要你再作說明。”關子墨輕聲說道。

  “行的，我和他說一聲。”顧則笙點頭。

  “行，一起過去吧。”關子墨點頭，伸手將她端在手裏的電腦接了過來，合上屏幕後直接拎在手裏。

  “Simon和楊洋的方案出來了嗎？”顧則笙問道。

  “出來了，公司那邊正在做內測。”關子墨說道。

  “其它公司都有什麽消息嗎？”顧則笙再問。

  “你們來京城的前兩天，還有公司台裏跑關係。現在都在閉關改片子、改競標書。”關子墨在進電梯門的時候扶了她一把，歎息著說道：“第一次看到你閉關做創意，是前年的夏天。那天你和柏總一起從酒店走出來，狀態也比現在要好。”

  “這次的片子已經熟悉得產生不了任何情緒了，但又不能如同AI算法那樣去改，所以還是更難一些的。”顧則笙解釋說道。

  “兩支修改後的片子都做內測，選定一個後，無論效果如何就都不再變了。”關子墨說道：“別的公司不一定有算法工程師、也不一定有願意從內心遵從創意本源的創意師，無論從哪方麵來說，我們的片子都能呈現出足夠的誠意。不會輸的。”

  “楊洋的算法代表了理性的一類人、我的代入式創作法代表了感性的一類人。評審團的人，如果足夠的專業，他們便能從兩種維度來做評價。如果是有偏向的人呢？那就真是聽天由命了。”顧則笙歎息著說道：

  “如果隻考慮受眾，我倒建議選擇算法方式，因為受眾的時間是碎片式的，所以故事的完整性和連慣性並不重要，有沒有亮點元素則很關鍵。”

  “你這麽分析，已經走了理性派了。”關子墨說道。

  則笙的創意，一步一步走向穩健，並具備了多角度的可解釋性。這樣的作品，能夠應對多種反對的聲音。當然，也更商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