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去機場一趟，既有人送你，我也不擔心了。”關子墨快步跑到樓上，對媽媽說道。

  “好啊。”

  “如果追得上，紅包記得幫我送了。”

  關媽媽從鏡子裏看著兒子，笑眯眯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

  在關子墨離開後，關媽媽這才起身走到窗前，看著一向沉穩的兒子，此時正腳步匆匆的離開，心裏莫名有些傷感。

  她不是那種對兒子有很多期待、有很多管束的母親，自認為身上也少了許多母親該有的溫情與柔軟，也從來不想去幹涉他的生活、改變他的選擇。

  他長大、他離開、他創業、他們一年見不了幾次麵，她都沒有特別的感覺。唯有這一次，他因為戀人而放棄陪伴她這個老母親，她才真正感覺到兒子長大了、要離開了。家庭身份再不隻是父母的兒子了。

  他也要開始承載另一個女孩子的喜怒哀樂與生活了－－真正的獨立了。

  她一直那麽寶寶貝貝的兒子，從此以後，所有的成就、所有的情緒，都會有另一個人去分享、去驕傲了。

  無論她多灑脫，她也還是失落的。

  *

  關子墨到機場後，航班也正好開始安檢了。

  “顧則笙。”關子墨站在排隊區外，一眼看到背著背包的顧則笙。人群中，她沉穩安靜，完全失了她原本的銳氣與鋒芒。

  “顧則笙！”關子墨再喊，這才看到顧則笙回過頭來。

  “顧則笙，你先出來。”

  “安檢時間足夠。”

  關子墨將手伸出去，看著一臉沉靜的她，心裏莫名慌亂不安。

  顧則笙回頭看了看隊伍的前後旅客，猶豫了一下後，便從隊伍裏走了出來。

  *

  “哦，我......”

  “不想見我，對吧？”

  關子墨伸手將她背上的背包卸了下來，看著她苦笑著說道：“不用絞盡腦汁找理由，挺累的。”

  “哦。”顧則笙輕咳一聲，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道該說什麽。

  “自然，不想見我的理由，也是不想說的，是吧？”關子墨問道。

  “現在不適合說。”顧則笙輕聲說道。

  “行，你覺得適合的時候再說吧。”關子墨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包裏拿出關媽媽準備的大紅包：“我媽給你的，她說在新年的時候，長輩一定要給晚輩壓歲錢。”

  “我們這裏的習俗是隻給自己的孩子、和有血緣關係的小孩子壓歲錢。”顧則笙微微笑笑，輕聲說道：“替我謝謝阿姨，但你也知道我的情況，我好多年不收壓歲錢了。”

  “……顧則笙，我才知道，你是這麽難溝通的。”關子墨的眸色不禁微變，暗自吐了口氣後，強壓著脾氣看著她：“所以，請將你的計劃告訴我。”

  “……”顧則笙臉色也一變，半晌之後才說道：“關子墨，我問你一句話。”

  “你問。”關子墨沉眸看著她。

  “我第一次去你辦公室，你說以為我有別的事找你……就是以為我故意要和你搭訕那意思，是你當時真心的話嗎？”顧則笙低聲問道。

  “不是，當時開玩笑的。”關子墨否認。

  “哦。”顧則笙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掠了掠額前的頭發，停頓了幾秒後，又問：“當時你的新聞首席要曝光我和Simon從酒店出來的照片，你是否也認為我與Simon之間的關係並非隻是工作關係？”

  “……沒有。”關子墨看她的眼神若有所思。

  “我和Jone認識三個月，吵架吵了兩個月，突然開始談戀愛、剛一分手，就又和你戀愛，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隨便？”顧則笙再問。

  “沒有。”關子墨盯著她，沉聲問道：“你到底想問什麽？”

  “我想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追？隨便追來玩玩也不費事兒。”顧則笙用力咬著下唇，說這句話時，心裏隻覺得猛然的痛。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你到底是為什麽突然有這些亂七八遭的想法的？”

  “還是......”

  關子墨突然想到什麽，立即問道：“是不是薑聞和你說了什麽？”

  “沒有。”顧則笙的目光涼涼的從他的臉上掠過後，低聲說道：“完全不關她的事，你別冤枉了她。”

  “是因為......”關子墨的臉色不禁微變，低聲問道：“我給我媽打電話，你聽到了？”

  “是啊。”顧則笙點頭，輕聲說道：“不過我還沒弄清楚，你隻是沒想過和我結婚、還是原本就是不婚主義者。”

  “後者。”關子墨伸手抓住她的手，用力的握緊又鬆開、再握緊、再鬆開，看到她疼得直皺眉後，才完全鬆開，看著她說道：“原生家庭的原因，我是不婚主義者。對不起現在才告訴你，之前追求你的時候，沒往這方麵想。不是故意要騙你。”

  “你剛才問我的那些問題，全部是否定的。我是真的喜歡你，對你沒有任何輕視和誤會。”

  “那麽現在......”

  關子墨看著顧則笙，半晌之後，才繼續說道：“就是這樣，你有選擇繼續、還是停止的權利。”

  “好啊，那麽現在......”

  “不是說要去和顧予簫商量嗎，不必急著現在回答。多久給我答案都可以，我能等。”關子墨急急的打斷她的話，將包塞進她手裏後，推著她進安檢處。

  “關子墨，我喜歡我爸爸媽媽那樣的婚姻，他們很多價值觀並不一致，但他們相互欣賞、相互妥協、相互包容，他們彼此相愛，將這種愛傳遞給我和顧予簫。”

  “我希望自己的未來能有爸爸那樣的男人來愛我，然後有一個孩子，在爸爸媽媽的相愛裏，成長得幸福、自信、溫暖。”

  “關子墨，我不是個有事業心的人，我有那麽一點點的工作成就，完全是因為我喜愛創意，當作興趣去做的。不是為了爭強好勝、也不是為了職業前途。”

  “對不起，我們可能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了，我們......分手吧。”

  顧則笙抱著背包朝著關子墨鞠了個躬後，轉身快步跑進了安檢的隊伍－－她的分手宣言，不像是對戀人，卻像是對上級。

  在這段關係裏，她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成年人做決定，都不拖泥帶水。則笙雖然舍不得這段感情，但逼到眼前、不容她思考之時，她選擇快刀斬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