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關子墨還是搬走了。

  簡思明對顧則笙說，這件事情，關子墨是當局者迷，隻看到了FC有人拿出了顧則笙的傳奇香水手繪稿，沒看到唯爾有人在通過顧則笙的參與，暗示FC中國公司將要撤離的信息。

  “也就是說，唯爾參與的人，不是為了針對我，而是為了打擊FC？”顧則笙問道。

  “沒錯。”簡思明點頭。

  “那就隻有兩個人，薑聞、或者肖安娜。”顧則笙立即說道。

  “關子墨沒有可能嗎？”簡思明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在這一局裏，他的戲份做得十足，先搬進去、再搬出來，將自己與這件事的關係完全撇清。但最大的獲利者，卻是唯爾。”

  “……”顧則笙看著簡思明，張著嘴，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說什麽。

  “我隻是說有可能，沒說一定是。”簡思明看著她說道：“你也可以說我小人，但從商業的角度分析，一件事情，誰獲利最大、誰便最有動機和動力去做。”

  “如果是他，我倒不覺得他有什麽不對，商人，該有商人的樣子。”

  “我覺得不是他。”顧則笙這才出聲說道：“他對化妝館有整體的計劃，此時更想與FC達成合作，在業內製造與FC並肩的印象。”

  “哦？”

  “或許是我猜錯了。”

  簡思明點頭，也不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結，隻是說道：“無論如何，這件事情的發展對FC不利，所以我們公司有人借機放出傳奇的推廣，不算是壞事。”

  “我知道了，我不追究。能讓傳奇的銷量再漲一漲，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啊。”顧則笙點頭。

  “若是分析推廣機會，我自然不會用這種。但既然有人用了，我雖不鼓勵，但分析後與你個人也無傷害，所以也就不必阻止了。”簡思明點頭，語氣裏還帶著些抱歉。

  “我不在意，你也別太放在心上。”顧則笙笑笑說道：“就我這麽小小一個創意主任，這麽兩幅手繪稿，倒讓兩家公司都獲益，我還是有些小驕傲的。”

  “傻氣。”

  “被人利用有什麽可驕傲的。”

  簡思明自然的伸手去揉她的頭，當目光停留在她一臉純澈的笑容上時，驀的清醒過來，當即將手在她的頭頂揮了揮，掩飾著說道：“剛才像是有個什麽東西飛過。”

  “大冬天的，不會有什麽飛蟲吧？”顧則笙拍了拍頭發，沒當回事的對簡思明說道：“被人利用也是有價值的一種體現吧。我也不是傻，隻是我現在處理這種職業位置，我也沒有辦法呀。”

  “你的職業理想是什麽？”

  “如果公司真的撤出中國市場，你有什麽打算？”

  簡思明問道。

  “我喜歡做創意。喜歡自己天馬行空的想法，最後變成一個故事、一段影片，為那些口紅、香水、乳霜賦予意義，而不隻是一堆化學成份而已。”

  “化妝品裏承載的是每個人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夢想，就像我們讀書、學習一樣。所以他們不應該隻是一堆化學成份，他們應該有屬於自己的故事，有讓人夢想成真的魔力。”

  說到工作，顧則笙的眼睛一片明亮，如少時被老師問到理想的模樣、如初入職場心懷夢想的模樣。整個人都煥發著被夢想激活的光彩，明媚而堅定。

  “好，我推薦你去市場總部。”簡思明點頭。

  “市場總部......我……沒想過去那麽遠的地方。”顧則笙小聲說道。

  “顧予簫不也去了那麽遠的地方嗎？”

  “再說，現在就是一個全球化的世界，無論是意大利、還是法國、美國，也都是不超過兩天航程，算不得遠。”

  簡思明輕聲說道：“隻是給你提供一個思路，你還有很多時間去想這件事。”

  “哦，好。”

  “Jone，謝謝你啊。”

  顧則笙輕輕地點頭，輕輕地說道。

  “你總是傻氣得讓人舍不得欺負。”簡思明溫柔笑笑，無奈搖頭。

  “哪兒有。”顧則笙嘿嘿地笑笑，轉身離開簡思明的辦公室後，心裏那股悶悶的感覺卻是揮之不去。

  他解釋給簡思明聽的話，是理性的分析。但感性上，簡思明的話多少影響到她對關子墨的想法了。

  再加上公司內部也為了利用她的繪稿宣傳產品，便將她推到了唯爾化妝館這個風頭浪尖的項目中去。

  在這個項目裏，她的身份並不隻是FC的職員，更重要的身份是別墅群的業主。她的參與，代表著與買方的共識。這種共識在其它買家、其它業主來看，甚至可以是共謀－－拿了唯爾的好處，幫助唯爾得到這片別墅群。

  最後，不僅是那些請了社會人士的公司會對她動粗、連鄰居們也不會護著她了。她的處境……

  怎麽可能如簡思明說的－－於她來說並無傷害。

  她不爭、不辯，不是因為她傻，隻是因為她知道－－她爭不過、辯不過而已。

  在柏西文離開後，她學會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妥協。哪怕是麵對曾經戀愛的簡思明，她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的抱歉、他的無奈，都表明了他的決定。

  既然如此，她爭又何益！

  *

  辦公室的人都已經走了，顧則笙將所有的燈都關上，抱著電腦坐在創意區的懶人沙發裏。回想著身邊來來去去的這些人。他們或許都曾經待她很好，他們也都在利益相關的時候，置她於不顧。

  她該如何理解他們曾經的好？

  又該如何理解關鍵時候的放棄？

  她能做的，就隻能是妥協嗎？

  “Simon，我多想這件事情你能給我答案，你卻是放棄我最徹底的人。”

  “關子墨，我不是不想全心的信你，可我身在其中，每一個浪頭打來，都讓我感受到無人可依靠的慌張。”

  顧則笙坐在黑暗中許久，久到大辦公室的同事也都離開、簡思明下來看過她兩次後又上去。

  他沒有進去喊醒他，卻又不能任她獨自坐著。隻得回到樓上繼續加班、繼續陪她。

  1,人性是複雜的，似乎誰都不是壞人，但在做利已的選擇時，總會傷害他人。所以怎麽樣才算是一個好人、對的人、可以信任的人？顧則笙應該會慢慢的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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