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嚇得連忙後跳，花容失色。

  大姑娘也是嚇得一個激靈，呆在原地——腿軟了。

  段熙元冷冷地道：“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打這過礙著你了？我給你麵子，你倒不肯饒人，京城就是這般的規矩？可笑！”

  然後又說：“今天段爺我心情好，隻用鞭子不見血，那是你的運氣，往後管好了你這張嘴，別讓段爺我再聽到什麽不好的話來。”

  說完，又掃了一眼大姑娘，警告二太太：“我跟你們毫無瓜葛，但是要是因為我遷怒，我絕對不會饒過你的，什麽玩意兒！”

  說完，才在二太太驚悚的目光中甩著鞭子離開了。

  果然枝枝說不喜歡京城家裏的人，原來都是這等貨色。

  二太太嚇得渾身都冒冷汗，好半天人都站不穩，不敢說話。

  下人們七手八腳地扶著。

  大姑娘卻是看著段熙元的背影，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段熙元騎著小毛驢在大街上遊蕩，別人看到之後紛紛避讓。

  能讓京城人避讓的，一種是達官貴人，一種，就是段熙元這樣的野人了。

  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段熙元最終還是回到了衛府。

  不過懶得在大門口礙人眼，就在院牆外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吃起了剛才買的東西。

  小毛驢在一旁不耐煩地刨蹄子，它都聞到這附近有主人的味道了，可就是沒看到主人。

  段熙元冷冷地瞪它一眼：“老實點！這裏可不是黃楊縣。”

  小毛驢不服氣地哼了聲，但到底是老實了下來。

  從外麵相看回來的衛大姑娘瞥見院牆外的一人一驢，不由得看過來。

  隻見那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淡定地坐在地上，絲毫不因為這裏是京城而他一副山野野人的模樣而自卑。

  除了偶爾掃一眼路過的人，看看是不是南枝之外，其他時候都是眼都不抬的。

  段熙元一眼掃過來，看到衛大姑娘，沒有任何停留，目光直接劃過。

  衛大姑娘抿了抿唇，進了府。

  罷了，即便她在府裏也沒什麽地位，可終究跟這樣的人，不是一處的。

  段熙元一直等到下半晌，衛大姑娘唯一的丫鬟杏兒出來買東西，居然又看到了。

  回去的時候就順嘴提了一句，衛大姑娘正在繡花，聞言便是一愣：“你是說，他自上午便沒有離開過？”

  杏兒點點頭：“應該是吧，我看見他還在外麵呢，不知道等什麽人。”

  這一句不知道等什麽人，讓衛大姑娘略有些分心。

  她咬著唇，吩咐杏兒：“那人看著有些窮困潦倒，看在他上午幫我說話的份上……杏兒，你給他送些點心去吧。”

  杏兒點點頭：“好，就送這剛買的蜜棗糕嗎？”

  “可。”

  杏兒帶著半份蜜棗糕出來，隔著段距離喊段熙元：“這位公子，你從今兒早上一直等到現在，還沒有等到想要等的人嗎？”

  段熙元懶懶抬頭，並不當杏兒是在跟他說話。

  也無意回答杏兒的問題。

  杏兒便走近幾步，把蜜棗糕遞到段熙元麵前：“這是我們主子讓送的，公子當個墊肚吧。”

  段熙元搖頭：“不必了，我有吃食。”

  杏兒正要說什麽呢，偏巧相看之後另外去買東西的二太太跟二姑娘路過。

  二太太看到段熙元就是滿臉怒意，隻不過段熙元手邊的鞭子讓她不敢多說什麽，隻嫌惡地掃了一眼，遠遠地從邊上繞著離開了。

  段熙元也不以為意，別人要繞那是別人的事，別來煩他就行。

  倒是二姑娘，看著杏兒，冷笑一聲。

  二姑娘陪著二太太進府了，過不多時又出來。

  見杏兒還在勸說段熙元收下那蜜棗糕，便劈手奪過來扔在地上：“我倒是不知道我們家大姐姐還有這等好心，居然肯送吃食給外麵的男子。”

  “果真是賢淑端莊啊，難怪今日殷夫人誇讚呢，嗬嗬，想必殷夫人肯定是願意聽一聽大姐姐行的這般好事！”

  殷府也算是京中不錯的人家了，這次相看的是殷府的一個庶子。

  雖說是庶子，但是殷府家風良好，成年的庶子在成親之後都會單獨給宅子和銀兩分出去過。

  隻逢年過節的時候回來給嫡母請安便是了。

  殷夫人也是個不喜歡磋磨人的，隻盼著庶子早日成親搬出去，往後別給殷府裏惹事就行了。

  這樣有婆母，卻又不用伺候婆母，能單獨出去住的婚事，絕對算得上是好婚事了。

  二太太不願意讓大姑娘得了這般的好事，因而就帶著二姑娘一起出門了。

  想著殷夫人見過二姑娘了，自是不會再看得上大姑娘了。

  可誰知殷夫人本就隻是為個庶子相看，對嫡子的婚事另有安排了。

  二姑娘配庶子不合適，嫡子又不予考慮，反倒是對大姑娘，殷夫人覺得這姑娘謹小慎微，卻又並不怯懦，將來是可以跟殷四郎搬出去做個小門小戶的當家娘子的。

  因而誇讚了幾句，算是給衛府透露了個態度。

  但這就激怒了二姑娘——向來有二姑娘的地方，都沒人會看到大姑娘的。

  大家雖知道衛府這一輩有個庶長女，可是一貫隻聽說上不得台麵，都隻會當二姑娘是頂頭的。

  可這些日子，大姑娘的裝扮換了一通，人也覺得有盼頭了，出去之後便顯得落落大方，倒是得了不少誇讚。

  二姑娘這會兒就冷笑：“大姐姐的眼光這般好，竟是發現了個俠氣的山野小子，想必很是願意跟這山野小子做一對的。”

  杏兒聽到這裏，已經渾身忍不住發抖了，連忙求饒：“二姑娘，不是這樣的，我們小姐隻是、隻是覺得這人從上午等到現在，有些可憐罷了，不是您說的那種意思。”

  二姑娘嗬嗬冷笑，根本不理會杏兒的求饒，反倒是居高臨下地看著段熙元。

  “你這乞兒今日是有福氣了，竟能得到衛府大姑娘的私相授受，嘖嘖，我這就稟明老太太，讓老太太給你們做個媒。”

  說完，心裏十分得意，當真就要去做。

  段熙元冷笑一聲：“蠢貨。”

  二姑娘怒目轉頭：“你敢罵我？”

  段熙元輕蔑一笑：“你都應下了，自然是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