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長趕忙道：“那自然不會，我們其實早有此心，但這不是南枝跟熙元才找回來嗎？所以才現在說的，真沒有別的什麽意思。”

  廖卓呸一口：“老族長，別說我不給你麵子啊，你要是早說一會兒我興許也不囉嗦什麽了，但是我把你當自己人，說自己要逃的事兒沒瞞著你們，你們這轉頭就說要去找軍差，不得不叫人多想啊。”

  老族長心裏也是苦，他剛才沒有立馬說出來就是這個原因。

  但是也瞞不下去啊，他們肯定是要下山去找軍差的，錯過了這個時間，叫軍差自己脫險上山了，那就真的被動了。

  廖卓見老族長臉色為難，嗬嗬一笑，勸道：“也別怪我狠心，我要逃，你們要報官，這肯定是不行的，這樣，反正你們也要下山，要不然大家一起，隻不過你們先跟著我們，等我們下山能走了，你們再繞回來報官也行，如何？”

  老族長苦著臉道：“我們真沒想報官！我們就是為了自己掙條活路罷了。”

  廖卓直接手一揮：“別囉嗦了，你們要不要去報官那是你們的事兒，但好歹得護送著兄弟們下了山再說！”

  他還真不怕老族長他們報官，本來就是四處跑的，早就習慣了，這次還有這麽多人跟他一起，官差上哪兒抓去？

  老族長見廖卓油鹽不進，便知道這不是自己說什麽不說什麽的問題了，這廖卓就是橫了心要把他們拉進去。

  老族長因而也沒有再拉拉扯扯了，雖然語氣溫和，但態度堅決：“你們要做什麽，我們不管，但我們隻從這邊下山。”

  廖卓冷笑一聲：“老東西，給臉不要臉，這是非要跟哥幾個對著幹是吧？”

  然後振臂一呼：“大家夥兒！兄弟們！這些人已經知道咱們要逃了，要是讓他們報官去了，憑這個就能要了咱們的腦袋！咱們不能讓他們走了！”

  徐五擋在老族長前麵，臉色有些不好：“廖卓，你別欺人太甚，我們說了不管你們的事，你何必非要……”

  “嗬嗬，我們的把柄在你們手中，你說我能放心嗎？”廖卓說著，又鼓動起大家來了，“兄弟們，他們有心要咱們的腦袋，咱們卻不能一樣這麽狠毒，我們隻一個要求，叫他們跟著我們一起翻過山頭再下山，不耽擱他們的事兒，還能保全我們自己，是也不是？”

  廖卓這人很有些蠱惑人心的本事，有些腦子轉的沒那麽快的，聽他說的還覺得很有道理。

  橫豎大家都是要下山的，為什麽不一起？

  你們想讓我們死，可我們卻還顧念著一同落難的情誼不殺你們。

  於是就有人遲疑著應和了：“是啊，一起吧。”

  “你們去找軍差說不定也是死，幹脆跟咱們一起吧？”

  “就是啊，廖卓兄弟有本事，人也好，不必擔心。”

  大家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徐五他們都很憤怒，衝著那些人嚷嚷回去：“你們被騙了明不明白？軍差什麽時候說要殺我們了？那都是廖卓自己說的！”

  可大家並不相信，廖卓在一旁冷嘲熱諷：“你們一貫跟軍差的關係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軍差或許不會殺你們，可軍差從來沒對我們有過好臉色。”

  徐五頓時卡殼，廖卓說的這話也是真的，因為要換東西，軍差對他們隊伍有優待也是有目共睹的。

  普遍的人都是更怕軍差，平時就寧可繞著走，這會兒覺得自己耽擱苦役了，恨不能覺得自己已經要死了，因而聽廖卓話的人竟然多一些。

  七八百人裏，有兩三百人跟著廖卓，剩下的兩三百人觀望，南枝他們這邊隻有一二百人。

  一二百人裏大多是先前受了南枝、老族長他們恩惠的人，又或者是看中了老族長分發物資的勞苦之人，相對都是弱勢者。

  對上廖卓，強弱立顯。

  然後就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廖卓拿出了一籮筐的東西發給大家：“這是我攢下來的東西，大家夥兒先吃著，咱們往後就是一起的，有我廖卓一口吃的，必定叫大家都吃上飯。”

  大家欣喜不已，紛紛去搶那東西。

  廖卓拿東西出來跟老族長不一樣，他不去做分配，反倒鼓勵大家去搶。

  這樣一來氣氛立時哄鬧了起來，而搶到東西的人得了甜頭，更加興奮，越發想要跟著廖卓。

  沒有搶到的人也隱隱眼紅，覺得自己也會是下一個一夜暴富的人。

  廖卓看著這樣的景象更是高興，決心將盛宴繼續下去，帶著人搶了老族長他們存放物資的地方。

  徐五他們有心阻攔，但是又怕廖卓趁機傷人，他們本身青壯就少，隻能盡力把兩個隊的老弱婦孺保護起來，眼睜睜地看著廖卓搶了東西，拉攏了越來越多的人。

  老族長是個精心打算的人，加上還有梁婆婆他們平日都有積攢糧食的習慣，存下的東西委實不少。

  這被廖卓搶去了，讓廖卓手下的人吃了個大飽。

  隻一個晚上，廖卓就成了這幾百人的老大，反倒是南枝他們這一二百人變成了囚犯，被看押了起來。

  隊裏不少人都嚇哭了，他們很多人都是來之前聽說了會有欺淩，但是因為有南枝他們摻和，先前並沒有感受到，直到這會兒才嚐到這滋味，驚慌跟害怕在逐漸蔓延。

  廖卓翻了一通老族長他們存下的東西，甚是滿意，他拿走了鐵器，由自己跟剛才搶東西搶的最凶的幾個人，然後拿著鐵器逼迫其他人交出物資來。

  先前有東西的人自然是不願意去哄搶，怕危險，去搶的都是一窮二白、窮凶極惡的人，這會兒更是對著有物資的人毫不留情。

  隻一個夜晚，南枝他們辛苦經營起來的秩序蕩然無存，人性的黑暗被慫恿釋放，四處都是獰笑著的狂徒，還有無腦跟隨狂徒狂歡的人們。

  老族長他們被綁了起來，心中一片淒惶，此刻恨不得軍差現在就殺上來，將廖卓等人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