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趙監工把自己拿在手上的一塊雞肉也放回了盤子裏：“這味道我們是真吃不慣，這兩隻你都吃了吧。”

  趙監工的妻子有些羞澀的一低頭，終究是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肚子，小聲說道：“小五的口味太不同尋常了。”

  除了青橘雞之外，那壇泡菜也很得趙監工妻子的歡心，每日裏拿出來佐餐，一小碟就能吃下一頓飯去。

  趙監工在營地裏住上幾日再回來，看著先前瘦下去的妻子終於又長了點兒肉，心裏不知道多歡喜。

  因為這個，趙監工也自然而然地跟老族長他們熟悉了起來，趙監工主動找到老族長，給了老族長五隻雞，讓他找人幫忙再做成那日那種青橘雞。

  還有泡菜，趙監工知道營地這裏原先荒無人煙，山裏野菜叢生，因而沒有專門弄菜來，隻用東西跟老族長他們換。

  或是一筐土豆，或是一筐蘿卜，又或是廚房裏多出來的還算新鮮的邊角料。

  趙監工是誠心給的，老族長也就沒拒絕了，如此一來，他們兩隊人的物資就越發豐富了，連盧三都羨慕他們運氣好，居然能夠跟軍爺打好關係。

  天知道盧三是送了多少東西才讓打通軍爺這邊的環節的，沒想到南枝段熙元跟老族長他們才來這裏半個多月就跟軍差關係這麽好了。

  而且好的還不隻是趙監工一人。

  趙監工經常從南枝他們這裏拿泡菜，同宿的戰友自然也發現了，大家倒是能理解趙監工為了家裏懷孕的妻子弄這些，但不理解的是難不成那些個苦役用野菜醃製的泡菜，比西寧城賣的還好吃？

  他們先前可是托同伴采買的時候順帶買了些東西送給趙監工夫婦的，可人家明顯更喜歡這些出自苦役之手的泡菜。

  有人好奇，就有人嚐試，大家纏著趙監工要分泡菜來吃，趙監工磨不過這些人，隻能夾出一碗來讓其他人嚐嚐。

  結果這一嚐，大家都對這泡菜讚不絕口，很快這泡菜就變成了軍差們的下飯必備小菜。

  也因為這個，不少軍差都來找老族長他們，打著各種由頭讓老族長他們幫忙醃製。

  而且還十分好說話：“你們盡管做，缺什麽直接找我們要就是了。”

  老族長試探著問軍差要了鹽巴、花椒八角等香料，還有陶罐，沒想到軍差還當著給弄來了。

  不光弄來了，還主動問道：“我看你們現在醃菜用的是山上的野菜吧？現在野菜大多也老了，不能吃了，要不我們弄幾筐芥菜來？哦對了，還有蘿卜跟胡瓜，還有什麽？你們盡管說！”

  老族長壯著膽子說了，於是就這麽慢慢的，原先那個會醃製泡菜的婦人再也不用去上工了，每日裏隻帶著老人跟孩子們醃製泡菜，從清洗到晾曬，到抹料、醃製，忙得不亦樂乎。

  也因為這個原因，軍差幹脆把他們的活計減了一半，以往每日需要挖出十米的溝渠，如今隻需要挖出五米去了。

  後來覺得五米似乎也太多了，因為還有軍差嚐到了青橘雞。

  要說這青橘雞，其實也就是南枝係統裏標注的“酸辣檸檬雞”，青橘就是一種青色的檸檬，加上其他調料醃製，可以冷吃，可以存放，很適合服役的人們。

  軍差們覺得這個好吃，也是幹脆把廚房裏的雞都給送來，讓南枝他們幫忙做成那個青橘雞。

  一來二去，整個營地幾萬人，全都知道這邊有個隊伍，幹活不行，但是做吃的特別在行，會各式各樣別人聽都沒聽過的吃食。

  有了軍差這層關係，盧三幾乎已經完全失寵了。

  要不是南枝跟段熙元還需要留著他來掩飾那些不是從官差那裏弄來的東西，隻怕盧三是一丁點兒好處都不可能從他們這裏得到的了。

  盧三也覺得自己鋌而走險做這個行當這麽多年，今年是最輕鬆，也是最艱難的一年。

  沒有哪一年服苦役的營地裏有這麽多好東西的，可以讓他在營地裏也過得像是在外麵一樣瀟灑，不用苦熬幾個月。

  但是也沒有哪一年像這一年這麽艱難，出現了一個更能換東西，還能讓軍差主動找他們換東西的隊伍。

  南枝他們都快打出口碑來了，不光軍差來，盧三這樣的二道販子來，連其他隊伍也來了。

  最開始的時候就是跟他們一起來的那幾個隊伍，見南枝他們的窯洞挖的這麽快，那叫一個心動。

  知道南枝他們有鐵器，而且是軍差允許帶出溝渠的，那些隊伍當然忙不迭地就過來借了。

  有鋤頭鐵鍬這些東西，挖窯洞肯定快多了，不然就是他們全隊的人手都刨爛了也未必能夠在雨季前住進窯洞去。

  生活的剛需解決了，就開始鼓搗其他的了。

  在軍差的支持下，南枝他們隊伍裏的泡菜越醃越多，以至於南枝他們不得不用軍差給的東西，請別的有多餘青壯的隊伍來幫他們再挖一個窯洞，專門用來醃製泡菜。

  作為回報，他們可以把自己隊伍裏多出來的黑餅子、小紅薯、小土豆分給幫忙的人。

  漸漸的，大家發現都能吃飽了，會打獵的還能拿著獵物來跟南枝他們換更好的東西。

  換的最多的居然不是幹糧，而是泡菜。

  這也難怪，跟先前在路上的時候一樣，大家除了吃飽之外，還需要吃鹽。

  南枝他們隊伍裏的泡菜可是軍差給的鹽，大夥兒白天出汗出多了，沒力氣要吃鹽，沒有什麽比跟南枝他們換更劃算的了。

  一條魚能換一碗泡菜，十斤野菜也能換一斤泡菜，泡菜這東西拿回去一時半會兒也放不壞，還能讓嘴巴裏淡出鳥來的苦役們多些滋味。

  在老族長讓穆老漢把兌換的比例，也就是價格刻到木頭上，放在他們窯洞外麵的那一天，很多人都有些恍惚，他們好像不是來服苦役的，而是背井離鄉來掙錢的。

  是的，他們有錢了。

  不光能吃飽，還能休息，南枝他們從軍差手裏兌換了許多工具，板車、木桶、更多的鐵器，然後租借出去。

  大家省力了，沒有那麽累了，而南枝隊伍裏的人竟然開始掙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