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熙元傲嬌地哼了一聲，看著大家都捧著碗、拿著水囊圍在板車旁邊，這才慢悠悠地開始解繩子，拿出水舀來。

  大家看得心裏著急，喉嚨冒火，卻不敢多說什麽。

  誰都知道多兩隻木桶是多麽大的功勞，單憑這個，南枝跟段熙元就是今天一整天都不幹活都沒事。

  何況他倆還一直幹著活呢，這麽小的孩子，運土方，打水，也沒歇片刻，大家心裏都是明白的。

  甚至連這板車都是段熙元弄來的，要是沒有板車，光打水都要多費不少勞力，指不定還不能回回都裝滿水來。

  這回段熙元一次就拉回來三大桶水，比讓別人一趟一趟來回跑要多多了。

  大家都沒再抱怨了，反而是多謝南枝跟熙元，段熙元這才舒服了，叫了一個婆婆跟先前那個因為打飯哭了的孩子過來幫忙打水。

  三桶水同時打效率高多了，剛才渴極了的人都很快喝到了清涼的河水，這下真的是從心底裏感謝南枝和熙元了。

  五十個人，一人一碗，就要耗掉一桶水，這回的水都夠大家喝三碗的了。

  不過喝多了尿急，大家也沒有渴到那份上，全都喝了一輪，還把容器都裝滿了水，還剩下滿滿一大桶。

  段熙元又留下這個桶，拉著板車，裝著其餘三個桶去打水了。

  南枝還是跟著段熙元，扶著板車走。

  大家喝飽了水也都開始幹活了，打水的事兒專門讓南枝跟段熙元去做了，剩下的人專心挖土方。

  大家漸漸覺得好像這樣也能幹得過來，因為土地是四米寬的，他們要負責挖十米長，所以不算高度的話，也就四十米的地方。

  若是人多了興許還不好弄呢，反倒是現在七八個青壯，加上幾個體力還過得去的婦人跟老叟，約莫二十人，分在四十平米的土地，揮舞鋤頭跟鐵鍬都方便一些。

  其餘的人便幫忙裝土方，輪換著鎬地，運送土方，速度竟然也沒落下其他隊伍太多。

  大家唯一擔心的便是時間了，這會兒才開工兩個時辰，他們今天還要幹上六個時辰。

  早上是精力最好的時候，加上又有一頓飯，大家自然有力氣，可越是到後麵就越是沒力氣。

  服役時一日隻能吃兩頓，兩頓之間長長的白天會耗掉大家大部分的體力，等到晚飯前的那一兩個時辰，人基本上已經快餓暈了。

  南枝跟著段熙元又跑了一次河邊，打了三桶水回來，這次就有四桶水放在旁邊了，足夠大家一個時辰用的了。

  兩人跟老族長商量，讓老族長打掩護，他們就準備去別的地方尋摸吃的了。

  若是別人說要去，老族長自是不信的，但是是南枝跟段熙元，老族長除了擔心，別的倒是沒什麽。

  “你們倆去吧，隻是一定要小心，千萬別惹惱了軍差，別去不該去的地方。”

  段熙元點頭表示明白：“我們肯定不會犯戒的。”

  其實這服苦役的地方足有數萬人之多，方圓幾裏地內全都是服苦役的人，還有軍差的營帳。

  他們服役的這塊土地三麵環繞，一麵是山，通往群山的地方有警戒線，但深山裏誰也說不準會有什麽，隨便一頭野獸就能要了人的命。

  而且進了山，遲早也是要出來的，不然總不能一輩子都住在山裏吧，那可比流放跟服苦役還慘。

  一麵是草原，不想死的肯定是不會去的——那邊就不是大虞朝的地方了，有警戒不說，便是躲過了警戒跑出去了，也會被草原上的那些流寇匪徒給殺了的。

  隻有到了先前來時的路上才有活路，當然那個方向上的守衛也是最多的，幾乎十步便有一人，盯得大家寸步不敢靠近。

  南枝跟段熙元肯定是不會去通往西寧城的大路上的，那邊還沒靠近就會被軍差抓住打一頓，往死裏打的那種，他們不會犯險的。

  而且那邊也盡是荒漠，除了路上的黃楊林還能容得下人之外，此去百多裏路都是荒無人煙的。

  至於草原，他們打水就在靠草原那邊，南枝每次打水都會悄悄放上一些兔子跟野雞野鴨、田鼠之類的。

  段熙元讓她還放蛇跟青蛙，但是南枝不敢放蛇：“要是別人抓到了還好，要是沒抓到，咬到人了可就不好了。”

  段熙元笑她：“什麽咬到人，你就是不敢殺蛇，不敢吃蛇肉吧！”

  南枝氣鼓鼓地回他：“我就是不敢，這又怎麽了？”

  段熙元哼笑了兩聲，快活地拎著木桶打水，木桶讓他的心情好了許多，連帶著對南枝說話都客氣了許多。

  他們尋找食物的目標是山裏。

  沿著河邊一直走就是山了，這山還跟他們住的山坡連在一起，不過中間隔了好幾座山，像是個扇形，圍出了一片草原。

  南枝在草原上放兔子跟野雞野鴨已經是極限了，再大的獵物就不行了，容易被人發現。

  頂多就是再弄一些野菜出來，但是野菜這東西不如獵物會跑，四散開來的話不容易讓人發現源頭在哪裏。

  南枝撒野菜的話，隻能灑在自己去過的地方，這草原上打水的路太明顯了，沒有個遮擋，大家都能看到。

  還是山裏方便一些，繞幾個彎，靠著山石跟樹木的遮擋，再做些什麽就方便了。

  而且山裏也能夠放大一些的獵物，若是叫人逮到一隻，全隊都能吃個飽飯了。

  板車借給了運送土方的人，段熙元牽著南枝往山那邊去了。

  其實山裏也有不少人——軍差給的東西肯定是吃不飽的，大家多少都會想辦法自己尋摸點兒。

  軍差也不禁止，反正他們是按活計算，做不完的，晚上就別睡了，熬夜做完。

  要是有能力早點兒做完的，去山裏尋摸吃的也沒什麽，畢竟軍差自己都知道，靠朝廷發的那點兒糧，這些人早就餓死了。

  到時候這苦役活兒幹不完，軍差也是要受牽連的。

  所以，隻要活兒幹完了，不逃跑，不給軍差增加額外的差事，軍差也並不會幹涉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