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折騰這半天，天也將黑了，晚上三個崽崽吃了紅薯粥，雞蛋羹，還分著吃了一個燒餅。

  衛南枝拿出的燒餅還是燙的，小桃跟小北卻毫無察覺，隻以為是剛才蒸雞蛋羹的時候衛南枝順手蒸熱的。

  趙月娘的藥就躺在背囊裏，被鄭重地單獨放了一格。

  現在背囊的十個格子已經有六個都放了東西，依次放了錢幣（僅剩的五個銅板）、十樣吃食、剩下的幾樣吃食、帕子荷包碎布頭、兩個藥罐，還有一堆藥材。

  衛南枝把藥材都裝進了背囊裏，因為她其實不會做藥膏，這些東西又不能扔了，隻能暫且放在背囊裏了。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衛南枝就被村裏的此起彼伏的公雞打鳴聲給叫醒了。

  昨天山上山下跑了好幾遍，真的累，但小南枝還是揉揉眼睛，起床了。

  小桃小北還睡著，小南枝把藥再給倒出來一點，拿水兌好，端進趙月娘房裏。

  趙月娘也還在睡著，小南枝就把藥碗放在她床頭，等她醒來喝。

  然後，推開門悄聲出去了，往岔路上走了一截，就看到李老頭跟李婆婆駕著牛車下山了。

  見到她，李婆婆還問：“枝枝，昨兒的藥能用嗎？要是用不上你也別勉強。”

  衛南枝笑著指了指蓋得嚴嚴實實的籃子，說道：“用上了，婆婆別擔心，等我把這藥膏賣出去了就有錢了。”

  李婆婆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成了花兒：“好著呢，好著呢！”

  到黃楊縣城的時候時間還早，但城牆根兒下已經有不老少人了，都是附近的村子裏過來賣東西的。

  逢五逢十是大集，整個城門外都是烏泱泱的一片。

  平日裏就也是天天有人來，不過大多是近處的人。

  李老頭跟李婆婆以前都是大集才來，五天來一次，但是現在因著照顧衛南枝，也改成了隔日一次。

  有時甚至因為沒等到小南枝，心裏擔心，第二日也還是會來。

  其實掙不了多少錢，也就是賣出一個算一個。

  因而李婆婆也對衛南枝的藥膏看得特別緊。

  李老頭跟李婆婆留在了城外，衛南枝交了五文錢進城，瞬間又變成身無分文的小可憐一個。

  不過這一回衛南枝心裏一點兒都不慌張，娘親的病很快就會好的，她也找到了新的法子賺星幣。

  就是現在路過的小攤小販都是她展示講解過的，拿不到星幣獎勵了有點可惜。

  衛南枝徑直去了孫家，今日來的早，孫香如還沒起床。

  廖婆子一開門看見是南枝，臉上便顯露出嫌棄跟刻薄來：“今兒算是趕了個早。”

  衛南枝裝作沒聽懂，喊了一句“廖婆婆”便進院子了。

  孫鮑氏在孫香如房裏，孫香如賴著不肯起床，孫鮑氏又氣又急，卻又不敢把這唯一的女兒如何。

  見到衛南枝來了，對著衛南枝就是一通埋怨：“沒眼力勁的東西！還不快過來伺候小姐起床？一會兒去學堂又遲到了！”

  衛南枝無端端被一頓說，搞得直播間裏的人都憤怒不已。

  “能不能想個法子教訓一下這毒婦？合著她女兒是寶貝，我們南枝崽崽就不是寶貝了？”

  “就是啊，那孫香如又驕縱又蠢笨，還愛攀比，哪兒比得上我們崽崽。”

  “這女的還好吧，最壞的是那個廖婆子，上次隻讓她口舌生瘡簡直是輕的！”

  “你們先別急，忘了上次誰彈幕說的來著，古人類的社會文化和階層可跟我們現在不一樣，要是逾越了好像是有很重的懲罰的。”

  “是了是了，我們要相信崽崽，崽崽這麽聰明機靈，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邊衛南枝對孫鮑氏的責罵也沒什麽反應，隻走到孫香如床邊，低聲對她說了幾句什麽話，孫香如一個激靈就起來了。

  倒把孫鮑氏給嚇了一跳，不過到底孫香如肯起來去上學，孫鮑氏就謝天謝地了。

  孫香如一邊起身，一邊看衛南枝：“真的？”

  衛南枝點頭：“真的，前日才留了作業的，今日肯定要考校，你快些起來，我再幫你看一遍，今日必定能過，必定能在錢小姐麵前大出風采。”

  “好好好！我這就起來，就是要讓錢玲兒服氣！”孫香如臉上浮現出激動的神色來。

  孫鮑氏這才知道衛南枝剛才在孫香如耳邊說了什麽，不由得看了衛南枝一眼。

  衛南枝並沒有將孫鮑氏的打量放在心上，她是真心想教孫香如複習識字的。

  若是孫香如能學的好了，她的日子好過一些不說，還能在學堂裏跟著學字兒。

  現在星幣餘額隻有今天零點過後的獎勵一千，縣城裏但凡她能負擔的起的小攤子玩意兒都已經全都逛過一遍了，沒有了新的獎勵途徑，她隻能先看看學堂裏的東西了。

  小南枝伺候孫香如起床更衣洗漱，順帶著伺候她用早飯。

  孫香如對早飯倒不怎麽看緊，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就讓南枝把前兒學的東西趕緊再給她念念，爭取再記一遍。

  不過是兩句詩，十個字，對於孫香如來說是每次去學堂的噩夢，可是對於南枝來說並不是難事。

  一來她其實有學過，二來她也比孫香如更珍惜上學的機會。

  一頓早飯吃了老半天了，可孫鮑氏還不敢打斷。

  她就看著孫香如時不時就卡殼，然後衛南枝在旁邊輕聲提醒。

  就那麽兩句詩，她都會背了，孫香如還不會。

  孫鮑氏頭一次看到這麽明顯的對比，心裏不禁有一絲懷疑，到底花那麽大力氣送孫香如去縣學上學是不是一個好主意。

  怎麽金枝學起來就那麽容易，孫香如學起來這麽費勁呢？

  孫鮑氏似乎能明白以前孫香如不願意去學堂的感受了——笨成這樣，先生能不生氣嗎？同窗的女學生能不笑話她嗎？

  孫鮑氏一邊生氣為何孫香如這麽笨，一邊又心疼自家姑娘在學堂裏受了委屈。

  幸好這金枝當真是個讀書識字的，也耐心，一頓早飯的功夫，教了忘，忘了教，教了十多遍，孫香如總算是記下來了。

  孫鮑氏鬆了口氣，今兒個香如在學堂裏總不會挨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