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由刹番君留意到大夥都跟著帶走梵汐的映暹回山穀裏了，茗眷卻獨自跑開的情形，他不嫌自己多事地跟上去攔下他。

  “由刹，”茗眷眉頭一聳拉下來，“我覺得大家沒必要聚在一起了。”

  “你忘了當年對付邪煞你也有此想法？”由刹番君臨近他說。

  “結果卻是可笑的。”茗眷別樣諷刺地低下頭說，“不用勸我。”他馬上又揚起頭說，“我隻想一個人待一待。”

  “我陪你一起。”由刹番君輕一撫他頭。

  “你是想看著我。”茗眷嘴角一抿。

  “現在是什麽時期，不能讓你單著，走吧。”

  “可不可以也帶上我。”路娜貝莎從天而降落在他們前麵。

  茗眷吃驚，卻在由刹番君意料之中。

  “我想跟著前輩們去轉一轉。”路娜貝莎說。

  難以看出，茗眷對美女是沒有抵抗力的，小鼓就曾對娃娃百依百順，他撇下臉去老老實實不反對。由刹番君隨和，接納了，似乎眼裏還有一絲暗喜。

  不安分的可不止茗眷一個，小采仙中卻隻有路娜貝莎不見了。大家再也沒有心思幹別的了，小采仙們盯著他們的深修前輩，深修們都盯著映暹，和他周圍的動靜。他們不時朝頭頂的天一看，神色憂慮，仿佛亞基遜羅亞隨時要從那裏躥出來。他的身世令人興歎，似乎是繼邪煞滅世後必然的一個災難性存在。映暹不給機會他鼓脹野心，他的野心就不鼓脹了嗎？

  帝崖和元奴達契都追著映暹想和他探討，作為內部話題，可說的不可說的都拿出來說一說。有三位女性也圍了過來，芳姬認為不該搞性別派，忽略她們女性的存在，也要一起聽內部想法。

  “三個人叫私聊，六個人叫開小會，再多一些人就是開大會了。”元奴達契勸她們離開，別圍著。

  “那我作為代表留下。”仙茵和芳姬竟然異口同聲說，然後她們相視一笑。

  元奴達契沉下臉說：“你們是欺負青回嗎？那就青回留下好了，她問題少。”

  “我想問，隻想問一個問題。”青回驀地像是受了提醒似的，看著已經扭開頭不知想什麽獨自對著一個方向的映暹。

  “我說吧，問題少，就一個問題。”元奴達契說完去將映暹失神的腦袋扳了過來，麵向著青回。

  青回說：“聖煙怎麽沒蘇靈？”

  映暹愣住了，繼而所有人一愣。

  元奴達契感到奇怪地說：“是啊，都蘇靈了，因為孕靈界的動象，她怎麽沒蘇靈？”

  映暹抬了口氣，淡淡說：“她的仙胚可能要沉沒在動象裏，永遠出不來了。”

  仙茵沒忍住驚嚇地抽了聲。

  “梵汐就沒想過他妹妹會變這樣嗎？”元奴達契突然氣憤起來。

  “誰也想不到的。”

  “你好像能想到。”元奴達契凝視他說。

  映暹給了他一個不言而喻的眼神。

  “是，你想到也晚了。”元奴達契嘀咕。

  “有辦法化解嗎？”仙茵顯得比誰都著急地問，在元奴達契犀利目光看來是別有用心。她隻是急於知道映暹能不能有辦法解決，元奴達契是這麽猜測的。

  “有！當然有！”帝崖振色說，一拍映暹的肩，“所有磨難都能平安度過，已經度到最後一關了。”

  “我不跟你們廢話了，我沒有內部想法，現在什麽都是抽象的，無法具體描述給你們聽。等著看吧。我要走一趟——”

  “孕靈界。”元奴達契斜眼看他說。

  仙茵差點說，我能一起去嗎？她殷切的眼神傳遞出了這意味。映暹卻看都沒看她。眾人沉默的這時，天空晨曦微微，還有一道刺亮的光在他們旁邊一閃。

  映暹的左側，空信帶著小棄出現了。空信牽著她，把她領來見映暹了，顯得映暹把她遺忘了似的，而他記得。

  映暹不及送一眼感謝，感謝空信的體貼，就望著小棄忘掉了一切。他微微瞪著眼睛顯示吃驚，好像見到小棄沒有準備好的樣子，慢慢臉上呈出笑容。可是小棄委屈得那雙媚氣的眼睛盛滿濕潤了。那白衣淺麻金色長發的仙嫵模樣，手將空信拉了拉緊，這就讓映暹有點介意了。

  元奴達契說：“還不撒開！”

  “這是氣我啊。”映暹小聲嘀咕。

  空信甩不開小棄的手，也不忍心。她怕，誰都看得出她怕，縮退著，要躲到他身後了。再一秒，可能要蹲下去哭起來了。

  “空信是你爹嗎？這位才是，你親……嗷！”元奴達契比劃了一下映暹的同時也被他手肘一撞，擊中左肋痛叫出來。

  映暹這一記肘擊顯得隻是彎了下手臂，還假裝說：“誒？你怎麽了？”

  帝崖說：“遭報應了。”

  “因為嘴碎。”映暹說。

  “我現在是有女人的，你們也敢欺負我。”元奴達契嘀咕著靠到青回身旁求安慰，捂著痛處。“你這女人沒反應？你相公被欺負了。”把她的手拉到自己懷裏，替自己揉著痛處。青回無奈露了個嫌棄的表情。

  “沒事，你們繼續拉著。”映暹一看空信為難的樣子。縱有再多沉重，一見到聖煙的時候，他就格外輕快了，帶著四下的氣氛都明快起來。

  “我覺得抱歉，”空信說，邊拉著小棄畏縮的手伸向映暹，“那個時候……”他沒往下說了，映暹明白，當時他和小棄靠在一起石化的時候，是他打斷了那幸福畫麵。

  映暹去接過小棄的手，她緊張得手指在他掌中亂彈。映暹微微低下身子把溫柔碎發的臉湊近她，輕輕說：“該抱歉的人是我。”

  小棄一直沒有看清他，這時看得夠清了，腦袋向後縮退著，眼睛瞪得大大。好像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映暹，他並不隻是模樣發生了變化，青少風采明媚長發，白皙精絕的五官上每一個表情都清晰能見了，以前淹沒在白色的模糊裏。他明極慧極的眼睛看著別人顯得別人腦子空空，小棄確定他不是她從前熟知的他了。她又喜歡又害怕，她嘴角哆嗦著，囁囁問：“你……你是真的？”

  “我是真的，他們都是假的。”映暹直起身說，吐了口氣，把她拉進懷裏一隻手抱著，動作相當的自然。小棄在他懷裏石化了。

  “啊，我們是幻影。”帝崖假裝一看自己，他就模糊起來，漸漸消失了。

  元奴達契趕緊也帶著青回像那樣消失。芳姬無奈也學那樣。仙茵好一晌才反應過來，她心碎了，好像可以碎無數遍，就是不死。她也振振身消失了。最後隻有空信沒反應，映暹看向他的時候，他說：“我跟她說了，我是來夢境裏看她的。”

  “哦，那你走吧。”

  “我走了。”空信對小棄說。小棄在映暹懷裏，沒反應。

  映暹雙手一抱小棄，將她圍得緊緊，頭偏在她腦袋上，輕柔蹭了蹭。

  “這是真的。”小棄許久才說得出話來。

  “是真的。”

  “我是聖煙。”

  “是……是。”

  “為什麽你猶豫。”小棄枕在他懷裏不安地動了動。

  “我想騙你，說你不是。”

  小棄吃驚地仰起頭。

  這完全緣於還沒有拆穿她其實血咒已經解了，她在現實裏。映暹說：“不追究好嗎？沒時間了。”他埋下頭去深深一吻她。小棄腦子裏的雜念全部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