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蘇靈了就這麽對我？不認我這個夫君也就罷了，她竟然要殺我啊！我有那麽讓她痛恨嗎？我對她做了什麽？我連她手都沒碰！”元奴達契停了一停，驟然醒悟過來似的，“啊，難道是因為我沒有臨幸她，她恨我？”一副很當真的樣子，驀地又調整回滿腔怨憤繼續說：“真搞不懂！我欺負她了嗎？我把她當婢女使喚，也頂多是開開玩笑。這女人心胸至於狹窄到——連凡人都不如嗎！鶯鶯就不會計較！你說她是不是心胸狹窄？”

  映暹聽得一愣一愣的。

  “啊呀！嘶——”元奴達契捂著手臂坐下了，坐在凹凸不平的洪荒地麵上。

  “傷得重嗎？”映暹蹲下詢問。

  “主要是心啊，我心碎了，碎了……這女人一點情分不留，我還以為她鬧一鬧呢，所以我沒全力躲。她使真勁了，簡直不遺餘力。我要是凡人，你現在就可以看見我全身皮開肉綻了！我現在到處都痛，渾身痛，好像中了她一招食心火，過會兒，我可能要……”元奴達契沒往下說了，神情一怔，青回正朝映暹的後麵徐徐走來。

  映暹正要扭頭看自己身後，元奴達契忽然倒地：“啊呀……啊……”滿地打滾，顯出無比痛苦的樣子。

  “你怎麽了！”映暹急忙抓住他。

  “食……食……”

  “食心火！”映暹明白過來，“鶯……”映暹朝已經不是鶯鶯的青回扭過身，“青回仙子，救他啊！”

  “啊！”元奴達契慘叫著從映暹旁邊滾開了去。

  青回霜冷的臉上終於動容了，皺著眉頭一掠身過去，麻利跪下來，撐開一隻手掌按住元奴達契在地上掙紮打滾的身體。他沒躲開？青回神情困惑。食心火能帶給人焚心之痛，她出手時沒顧慮那麽多，隻想一股腦把鶯鶯的怨憤鬱屈發泄出來。

  青回正施術給他治療，他忽然頭一歪，像昏死過去了。她連忙俯身檢視他，擔憂浮於臉上，雙手抓住他肩膀露出無措的樣子，喚：“元奴達契！”

  映暹倒顯得平定了這時，輕輕一退說：“我去給他叫大夫。”

  元奴達契掙紮著醒了一醒弱弱道：“大夫……沒用，我不行了，青回，我要死在你……”

  “你不會死，我沒想殺你……”她麵露憂傷了，握了握緊他自覺遞給她的手。

  元奴達契還想繼續演，讓她心疼，這時一個身影驀地劃了過來，在他麵前蹲下，妙手一揮，是項扶！連映暹都怔了。緊接著空信就湊過來了，急聲說：“我把項扶給你叫來了。”

  元奴達契張起兩手揮了揮漫延在他身上的術氣，開始挪動著往後躲，說：“我感覺我好多了，項扶你收手吧，別浪費你的治療。”

  青回怔怔看著他。

  他就在眾人的注視中退開一段距離後陡一跳起來，輕鬆說：“哇項扶，你太強大了。我已經恢複了。”

  他不去看青回的臉色，他知道一定……

  又想殺他！他一躥到天上不見了。

  青回向前追了幾步就止住，反身看向其他人。

  映暹說：“我也被他騙了。”

  想不到青回隻是表情冷冷說：“我跟他婚事不作數。”

  芳姬這時也已經來了，她向映暹旁邊靠了靠攏，扭頭對他說：“現在知道我當初為什麽奉勸你別主婚了吧。”

  映暹低頭眼神略一歎。

  元奴達契為了躲著青回，許久沒露麵。反正洪荒大，他隨便紮進哪裏，別人也找不著他。

  但很快映暹就把他們召到一起開小會了，商量起往後的打算。

  “看見你們一個一個蘇靈，”映暹就感歎地看著前方了，後麵的話省略為欣慰的眼神，忽然說：“不知道小棄會不會蘇靈？”

  “當然會。”元奴達契快語接道。

  他們圍坐在一起，就坐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元奴達契繼續躲著青回，背靠著映暹坐，青回也有意把身子斜到一邊，連餘光都不屑落到他身上。

  “不過這是個複雜的問題。”元奴達契又說，籲了口氣。

  映暹就緘默了一晌，這個空當裏，項扶是注視著他的，仿佛等他說什麽。但他沒就這個問題討論下去。

  “夏丙基先前那麽平靜，原來是和梵汐有所串謀。”映暹沉下眼思索著說，“現在他會做什麽呢？我們先觀察他，然後設法置他於明處，我們在暗。要準備反攻了。必要時候還要去騷擾他，不能讓他太寂寞，幹出危害人世的事。我們現在要覺得他一門心思在我們身上，不侵害人世，就是大幸了。最怕他用人世要挾我們，我們現在人手多，可以陪他玩，當然，挑逗夏丙基的任務，還是由我主挑。”

  “你主挑什麽？小看我嗎？我也可以。”元奴達契在他背後一撅腦袋說。

  “一個人不行，兩個人搭，還是可以勝任的。”空信揚起他懶洋洋氣氛的臉說，莫名有點像是替元奴達契退了一步，元奴達契點點手指，終是沒有計較。

  “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吧，小棄的血咒，還差一味血，夏丙基的，就可以融成靈訣，破解。”映暹說著目光一一掃過大家的臉。

  青回眼中露出了關心。

  “取夏丙基的血。”項扶說，和映暹對視著了。

  “嗯。”映暹說。

  青回略一正身衝映暹：“想辦法靠近他。”

  “可惜他不好色呀。”元奴達契這麽說，顯得青回有那個打算似的。

  青回略一皺眉，眼睛覷了他一覷。

  “跟他交手這麽多回，”芳姬說，“也算是靠得夠近了，根本不可能。”

  “當然了。”元奴達契拉長聲調說，“取他血比殺他還難。要讓他爆血，他又知道我們的目的……”後麵就冷笑結尾了。

  “讓他濺出點血就可以。”項扶不死心說。

  “哪怕一點點嗎？”映暹跟他一樣懷抱希望不放，向他一湊頭，隻跟他一個人討論似的。

  “是的，一點點，哪怕是一點血氣。”項扶緊緊看著他說。

  “哇——”元奴達契感歎，稍許不屑，馬上又跟其他人一樣，對此懷起希望了。

  映暹說：“就朝這一點努力。”

  元奴達契欣慰一笑，這士氣還和以前一樣。

  “現在我宣布，由元奴達契和青回首先結伴前往人世探查，帶回情況，以決定我們後麵的行動細節。”映暹說。

  “結伴？”元奴達契挑出映暹話裏刻意帶的這倆字，“你讓我們結伴？”

  “是的，結伴，不允許分開行動。”

  “你是在指揮嗎？”

  “我代表大家這麽決定。”映暹說著目光一劃向眾人。

  “讚同！”空信第一個舉手配合。

  接著芳姬，就連項扶也在點頭。

  元奴達契瞪著眼睛表示詫異，都這麽懂事。

  青回說話了：“我剛蘇靈，還受過傷……”

  “沒關係，我可以保護你。”元奴達契不等她說完就道，把她的話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