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幻一直守到天黑，小丟才從小棄房裏出來，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小丟？”滅幻又驚又喜，忽然說：“難道你一直都在小棄屋裏？”

  那倒不是，小丟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睡倒在小棄房裏了，而且小棄也不管她睡到什麽時候，不叫醒她，甚至都沒問她怎麽就睡她房裏了。

  “我不知道啊。”小丟迷糊說著想了想，“哦，我是在海邊的，一個海邊……”她回想起來了，“我什麽時候回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哦，小丟還是跟梵汐出去了的，隻是她回來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梵汐是悄悄送她回的？真意外。為什麽又將她放在小棄房裏。

  小丟忽然滿臉振奮說：“啊，我知道了，我跟仙師說我要繞海飛一圈的，結果，我飛了好久，我飛啊飛，我快把整個世界飛遍了！滅幻，我真的飛了！”小丟扯著他的手臂歡快說，“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來的，就睡了。還奇怪睡在小棄房裏。應該是仙師施法把我變回來的……”

  小丟心滿意足了，看著她心滿意足的樣子，滅幻所有哀愁都散了，對梵汐也不埋怨了，他僅僅是裝成映暹的樣子帶小丟出去玩了一圈，單純實現了她的願望，或許還該感激他呢。

  小丟遊了海，雖然隻是夢遊的，但真實得她一直堅信自己是真遊了。在美妙極了的大海的懷抱恣意暢遊。她跑回小棄房裏去了，振奮和歡喜收了一收，看著她如同坐禪一般靜靜的模樣，輕輕說：“小棄，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等你正常了，你會正常的，應該很快。仙師那麽厲害……”

  梵汐這次或許是真的離開了，映暹、元奴達契、芳姬三人輪換著給提倫輸氣。那間提倫療傷的屋子原是元奴達契給自己幻化的專屋終於對外開放了，大家可以進去探望提倫。次改莉幾乎就終日守在裏頭了，癡癡望著他懸空的身影。

  他們不用風一樣轉換營地了，夏丙基根本找不到這裏來。夏丙基一直是映暹所扮，這事大家漸漸都知道了。夏丙基惡夢的身影消停了，可梵汐成了所有人心頭的疙瘩。他到底算什麽意思嘛，刺傷提倫，盡管解釋了是配合映暹把戲演更真，但結果卻是提倫不僅沒蘇靈，還快要死了，現在需要一個人時時為他體內灌入采靈氣，以氣續命。更糟的是，不僅要消耗一個人力，還要讓這個為他消耗的人變得虛弱難振。

  這樣下去不行。

  “當然不行！”元奴達契說，拖著映暹去找昭信了。指指他說：“現在，惟一長遠的指望就是，項扶蘇靈。”

  “項扶？”

  “項扶是治愈神，愈傷術誰都無法超越他，就像封湖蓮優那樣的，願知見長，願知神。”

  “還有這樣的分配。”

  “當然了。”

  “我擅長什麽？”映暹不禁問了。

  元奴達契看著他邪邪一笑，忽然正色說：“桃花神，誰的桃花都沒你多。”

  “項扶蘇靈……”映暹昂頭有所思說，跳轉之快讓元奴達契咋舌，想，這機靈還和從前一樣。

  “是，想辦法讓項扶蘇靈。”元奴達契振聲說，邊篤定地點點手指。

  項扶蘇靈成了眼下必要，可映暹不敢再用刺激法，呆愣了許久。

  元奴達契看出他的顧慮，轉睛說：“雖然刺激法不能保證成功，但可以一試啊。畢竟有成功的例子了，我。所以，映暹，你看要不然，用小棄刺激他試試？”

  映暹輕一瞪他，你確定這不是損招？

  “我知道你舍不得，拿小棄做試驗。用幻象，假的就行嘛。”

  “前麵那麽做，好歹是你情我願的。”映暹說，瞪視著他，“昭信喜歡小棄……”

  元奴達契裝作很懂地打斷他：“我知道你難以直視這個問題。”

  映暹就唏噓地看著他了，不說什麽。

  這個問題擱置了，其實元奴達契也不覺得那是什麽好招，隨意說說而已。

  很喜人的是，這日，提倫，哦不，索顯終於說話了。元奴達契正給他輸氣，隻見他身上弱光一躥，元奴達契興奮得差點從空中跌落。

  索顯弱識說：“那小子呢……”

  元奴達契將他牽引至麵前，扶著他從空中降下。大殿中還有一人，癡神的次改莉，這時驚訝得合不攏嘴。

  “你總算蘇靈了。”元奴達契擁著他說。

  “那小子……”索顯隻能微弱地睜開眼睛。

  “可惜，”元奴達契隻顧自己感慨，“蘇靈了還這麽弱，還不如凡人呢。”

  “別吵。”他說了兩個字，神識就閉上了。

  元奴達契想叫醒他，想到他末了說的兩個字，忍了忍。

  映暹和芳姬都被叫來了，索顯被安置躺下了，再也不用懸著了。

  元奴達契說：“好啦好啦，索顯蘇靈了，接下來，不用時時輸氣了，他自己能撐一段時間。我們可以歇歇了。”

  映暹怔怔望著據說已經是索顯了的提倫，看不出什麽變化。

  “他剛才睜眼就找你，誰都不惦記，連他拚死維護的女……”元奴達契覷了一覷旁邊呆望著索顯的次改莉，沒往下說了，而是說：“你是有多讓他恨啊。”

  “這是糟糕情況中最好的情況了。”芳姬含笑語氣說。

  “他能自己恢複嗎？”映暹問。

  “神識虛弱，不能自愈。要是能回一趟孕靈界坐修，什麽問題都能搞定啊！萬能的神，孕靈界。”元奴達契昂頭感歎。

  那個地方，映暹也隻能神識前往，感知它的存在。

  “回位期還有一陣，要不是夏丙基追著跑，我們大可以慢慢等。夏丙基能安寧幾日？真煩人。”元奴達契長聲說著走去外麵了。

  映暹就坐在提倫，哦不，索顯沉睡的榻前了，一直坐到他再一次睜眼，虛弱地朝他望著。

  次改莉木頭一般，見他醒了，識趣地退開了些。

  映暹朝她看了看，又看一看，招手說：“你過來。”

  次改莉緊張得呼吸急促。

  “過來啊。”映暹再度招呼她。

  她就過去了，慢慢挪近的。這個悲傷中透出笑意神情的女子，她嫌棄自己了，不好意思對她在意的人送上一句問候，映暹得幫她。拉著她的手放在索顯手上，索顯微弱睜開的眼睛忽然睜了睜大。映暹微一笑看著他說：“給你送上情人。”

  次改莉想哭也想笑，驚羞不過，扭開頭去，手被映暹執意按在了索顯手裏。

  映暹爽快出去了，索顯望見他的身影問次改莉了：“誰，那是誰。”

  次改莉艱難抬頭，不敢看他，答：“映暹前前輩。”

  索顯驀地振起身，嚇得次改莉趕緊去扶他，他起了一半身就重重倒下了，拖帶著次改莉也倒下了，正巧倒在了他懷裏。次改莉忙彈起身，他的一條手臂卻如山重，他說：“去幫我把他叫回來。”

  次改莉心一灰，在他懷裏看著他連眼睛都懶得睜開的冷淡，這才慢慢鑽出他的手臂。千言萬語咽回去，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