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說假的遇到真的了，我還能接受，你現在跟我說，是梵汐？”元奴達契反複掂量這個結果。

  還以為是映暹下手失分寸，錯傷的提倫，結果是……

  映暹在他身上的實驗，不得不承認，很成功。攪了杜風的婚宴，換來了元奴達契蘇靈。元奴達契聽說他是跟梵汐合謀的，立馬就一萬個不讚同了，“我來跟你搭，可以換人了。”元奴達契說。

  “不行啊，我已經好不容易編造了梵汐離開的假象，我要怎麽把你編走呢？不能出事的時候少一個人吧，”映暹一湊近元奴達契盯著他說：“某些人很靈敏的，比如那個事事都愛跟我刨根問底的滅幻。差點瞞不過他。”

  他就針對滅幻進行欺瞞了，順著他的心意走，正巧映暹也希望梵汐退出他跟滅幻、小丟的三角關係，映暹早就察覺到他們這層關係了，那天婚宴小丟悶悶不樂導致了滅幻去向梵汐宣泄，他連滅幻有這意圖都從他臉上看出來了，所以不聲不響跟了去，就在恰當時機出麵打斷他們的衝突，為梵汐離開鋪墊了氣氛。

  “演得像不像？”映暹在將滅幻勸回喜宴後單獨會見梵汐了。

  梵汐看著他，那笑得一絲嘲意的表情，不知想什麽。

  “現在換你演了，我會說你離開了，理由請允許我隨意。你接下來就專心做我的替身。要演得像哦，別讓人看出破綻。你不屑嗎？要演得像？”映暹見他反應冷淡，套他話了，盡管他未必講真話。

  他說：“我會盡量配合你演的。”聲音纖細柔和，語調輕慢得有些玩味兒。那雙妖瀲氣氛的眼睛露出笑來，旨在讓人們相信他是帶著熱忱的，卻毫不付出熱忱。

  映暹怎麽會知道，這像一道伏筆。心思狡猾的梵汐，好像還是從前他徒弟的那個梵汐，鬼頭鬼腦，跟他自作聰明似的，隻是這一切都變成他確實聰明，深遠得可以將任意誰玩弄於股掌之中。

  元奴達契的蘇靈很順利，隻是險些為了逼真效果真正傷害到鶯鶯了。映暹在提倫身上的嚐試很小心，省掉了不必要的鋪墊，用隻有提倫才會輕易上當又不會多想的一封手書騙他離開了營地，而次改莉在這之前已經被帶到了營地附近的某個荒場，就是簡單的一場夏丙基用人質要脅提倫去他麵前送死的戲碼。隻有凡人才會信的戲碼。

  按設定是，提倫為救次改莉要同夏丙基拚命的，夏丙基是要視人命如草芥騙來了提倫還要當他麵殘忍殺害次改莉的，就讓提倫有機會為次改莉擋死，如果提倫真那麽做了，說明他在乎次改莉到了非凡地步，那麽接下來，夏丙基還是要殺掉次改莉而非提倫，來衝擊提倫的神體，使他像元奴達契那樣在激烈情感的呼喚下蘇靈。

  “你告訴我，我的路子對不對。”在元奴達契蘇靈以後，映暹向他訪問真實感受了。他訪問過芳姬，芳姬表示自己感受較為簡單，娃娃害怕她所在的環境，極大恐懼和憂慮就是她蘇靈前的心境。不過她蘇靈的前提是，她曾和幽澗發生過奇異碰撞，當時幽澗是在給滅幻治傷，聯合多人之力，其實她是撞到了一股不小的術力，導致了神力刺激。

  “神力刺激，加上精神衝擊。我隻知道你在乎鶯鶯，所以用她衝擊你，很成功。我問梵汐，他什麽都不說。但很明顯，他蘇靈前，有很多隻耳朵可以證明，他是喊著‘放開小丟’蘇靈的。他在乎小丟，感情濃烈。你呢？不要不承認，你多在乎鶯鶯，在蘇靈前你有沒有強烈感受到是被這種情感給……”

  不等映暹說完，元奴達契坦然表示：“有。”

  “好，明白了。我路子是對的。”

  “每一個人都可以照這個路子來嗎？”

  “不是，但是提倫，我研究過，他是真的喜歡次改莉。要看他感情究竟到什麽程度，所以我測試的話，會量勢而為。”

  “映暹你真大膽，你這是間接耍人知道不？”

  “我懂，你被我耍到了。”

  “你……”

  元奴達契竟然無語了，他是有多在乎這心情。

  映暹對這個辦法充滿信心，提倫後麵接著會是空信、昭信，排著隊在他的計劃裏。他們是在被抓去北爾較西那次受過神力刺激的，夏丙基差點殺了他們。就差一點了，他們就都該蘇靈了。可是，怎麽會，劍刺入提倫胸膛後，提倫沒有蘇靈，反而快要像個凡人一樣死去了。

  “戲演得不夠怎麽行？”映暹在提倫被刺後追去梵汐那裏，梵汐跟他笑著如此說，一副毫不在意別人死傷的淡然。

  “你就是來助我演戲的？”變成夏丙基的映暹說。

  “要不然呢？我真要殺提倫？”梵汐在這麽說時，映暹忽然懷疑，有各種可能的懷疑。

  “但你也不能真殺啊？”

  “都說了，是助你演戲。”梵汐就隻解釋到這裏，身影一躍，消失了。

  “他就這麽打發你的？”元奴達契痛惡得咬咬牙。

  “他破壞了我的計劃，但是你看，這麽冒險的嚐試，提倫都沒有蘇靈，會不會，並不完全絕對，我那麽做就能使他們蘇靈。”

  “是啊，索顯不僅沒蘇靈，反而要沒命了。”

  “他真夠狠的。”

  “我早說了啊，他性殘，他是誰？映暹，你還把他當作你從前的徒弟？”

  “我想知道他究竟因為什麽……”映暹思考著緩緩說。

  “報複。”元奴達契很肯定地說，略昂頭想。

  映暹當他說笑，愣愣一看他。

  元奴達契馬上倍兒認真湊近他說：“真的是報複啊，他恨我們。”

  映暹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映暹，你是忘了，你不知道二十五萬年前，梵汐被邪煞托體，大家都毫不猶豫要將他連同邪煞一起誅滅。如果不是聖煙留情，延誤殺機，致使邪煞轉體到了她身上，還會有現在的梵汐？聖煙犧牲了，你癡情動天，將她複生。如果是梵汐死了，死了就死了，沒人會為他改天逆命的。想想，多可悲。況且後來，為了強迫他跟我們一起參與返靈，我們要挾他不這麽做就殺了他。多大的恥辱。你說他能不恨嗎？現在，他趁機報複，多正常。”

  映暹唏噓極了。

  怪不得梵汐冷漠離群，原來有這麽多淵源。他那薄薄抿起來的嘴唇，縮緊目光看人的氣氛，深不可測內心，居高臨下的輕慢態度，豈是短短凡塵一瞬就能予以化解的？怪不得他會說：“可笑，你以為短短凡塵一瞬，算得了什麽？”映暹跟他撩撥師徒情分時，他曾這麽說過。

  他對小丟的態度，也可以解釋了。惟獨空信，那不會叫他覺得羈絆的兄弟情分，他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