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普利娃獨自坐在房間裏，沉著頭，眼靜閉，一隻手按在膝蓋上。

  “前輩，我們失敗了。”

  “這麽快就跟我說失敗了？”

  “我們行動了三次，已經盡力了。現在可以肯定，那個孽障身邊有強大的保護……”

  “哼哼。”打斷，“這樣你們就放棄了嗎？”

  默了一默，歇普利娃繼續說：“最後一次，也就是今天上午的一次，我們讓那孽障跌了一跤，摔得很慘，流了很多血。”

  “真的？”略喜。

  “不知道這算不算成功。”

  “怎麽不算？”

  “因為後來我們三個都有一小段時間的記憶空白，所以我們不確定，那之前我們見到的是不是真的。”

  “哦？”

  “當時，那個孽障就那樣莫名其妙消失了。現在，她又出現了，待在房間裏。我們不清楚她目前的狀況，必須等她出了房間以後，才知道。”

  “這麽說，映暹是可能寸步不離，守在那孽障旁邊羅？哈哈，那就當作是刺探虛實吧，你們給我繼續找機會刺激她。待確定無疑後，我會親自前往一趟。”詭異悠長的意味說。

  “是。”歇普利娃一緊眉頭。

  落日，黃昏，一如往常。

  小棄一睡“不醒”。這時她也該餓了，昭信再次試著喚醒她，還是失敗了。

  就在滅幻快要等得沒了耐心的這時，小豆米終於現身了。

  滅幻趕忙一迎上去，一麵在心裏感歎不過，前輩啊前輩，你總是出現得這麽及時。

  “怎麽了？”小豆米一眼便看出他在犯愁。

  滅幻頓了頓，說：“小棄很奇怪，醒過一次後睡到現在，一直都叫不醒。”

  豆米看著他僵定了片刻，說：“那是在鬧情緒呢，我看看去。”平靜得叫人安心。

  小豆米很快便走進了小棄的房間，坐在桌子旁邊的昭信向她一抬眼，對她陌生得有些好奇。

  “我要給姐姐換身衣服，昭信哥哥，你回避一下。”精靈的豆米說著衝他活潑一笑。

  “昭信，出來吧。”滅幻在外頭說。

  昭信懷疑地一看豆米，覺得要讓這樣一個小姑娘單獨伺候小棄，有些不妥。但出於對滅幻的信任，隻好順從地起身挪步出去了。

  掩上門，小豆米不慌不忙走到床前，對著帳內人略略神秘地說：“快醒吧，別裝了。”

  沒有動靜，等了片刻，豆米又說：“再不醒，我就要撓你了。”

  好吧，跟誰較勁都別跟小孩子較勁。小棄果斷坐起了身，然後睜開了眼睛。

  豆米將床帳迅速收起，忙碌的模樣像是早就和小棄串通好了似的，那樣嫻熟和自然。

  倒是串通什麽了？莫名呀莫名，這鬼靈精怎會如此了然她的虛實？

  “你為什麽說是要給我換衣服。”小棄就那麽保持著剛從床上坐起的動作，像樽石像一樣冷寂。

  “我不想當別人麵拆穿你呀。”豆米一如既往的活潑。

  “你怎麽知道我是在裝睡。”

  “我猜的呀，這個我在行。”

  這樣也行？小棄小小地怔了一下。這當然行不了，但你現在能想那麽多嗎，隻能她說什麽你聽什麽。

  “姐姐，你是不是該吃東西了。”小豆米一臉熱乎勁，湊到她麵前，略一搖晃腦袋。

  “有吃的嗎。”小棄還真是餓了。

  “來吧，當然有。”小豆米身一退開，往桌那邊去了。

  小棄絲絲迷惘，朝小豆米那圍著桌子打轉的模樣看了一會兒才從床上下來。

  “怎麽會是讓小豆米給她換衣服？鶯鶯她們不是更合適嗎？”昭信還是忍不住跟滅幻問。

  “別看豆米小，她辦起事來比小丟還穩呢。”滅幻隻得這麽說。

  “那小棄是不是就該醒了？”昭信愣了一愣。

  “嗯。”滅幻半晌後點頭。

  小棄吃上了昭信特意給她拿來的食物，一麵豆米在細心地給她削水果。

  “姐姐，你好好的幹嘛老做些奇怪的事呢。”豆米邊削水果邊像是很不經意地問。她並沒有要聽到回複的打算，於是又說：“你心裏縱使有再多顧慮，也不能逆常而為，害得大家為你擔心。”就衝著自己是豆米，說得難聽點沒關係。

  小棄聽進去了，咽食變得不那麽順暢。

  “你知道有時候好心是會做壞事的，別太往好的想，留點可以回轉的餘隙吧。”

  小棄早該適應小豆米這種非凡的開導能力，卻還是感到了詫異。神情凝住，半晌後，宛如自語一般語氣輕悠地問：“你到底是誰？”

  豆米削水果的手勢一頓，說：“我是小豆米，很重要嗎？”

  小棄寂寂說：“你太奇怪了。”

  豆米輕偏著頭看她，目光傳神地說：“你早該這麽說的啊，偏偏到現在才來想。你合適想那麽多嗎？”

  靜靜過了一會兒，她埋下頭去繼續吃東西，再不說什麽。

  豆米也繼續弄她的水果，削好後切成瓣，擺放在碟子裏。

  “我吃好了，你出去吧。”不多會兒，小棄就將手從桌上一拿下來，輕淡說。

  豆米輕一愣，然後在她將要起身的時候趕忙端著水果碟到了她麵前，握了握她的手臂。“我費這大勁給你切的水果，你不吃啊。”望著她那雙不願抬起的眼睛。

  屋外來了不少人，聽聲音小丟和梵汐的比較突出，其他人像在竊竊私語。

  小棄應付性地伸手在那碟子裏拿了一塊，吃掉。“可以了沒。”木頭一樣說。

  “再一塊。”小豆米盯著她，目光深處動了動。

  反應了一會兒，她動作機械地再拿一塊，吃掉。

  “再一塊。”小豆米還是說。

  耐力大比拚，小棄又照做。

  “再一塊。”豆米繼續。

  再一塊，再一塊……就這樣，一直再到碟子空掉。

  最後，豆米眼中隻剩了沉默，和絲絲悲涼。而小棄似乎更堅定了，想作為空殼一樣的人。

  過了一陣，小棄一起身，理所當然走回床那邊去了。小豆米放下碟子，往屋外走去。

  兩個畫麵互不相幹似的，當小棄直直躺到了床上，小豆米正拉開房門，並在門開的一刹回複了她豆米該有的神態。

  出來以後便隨手將門帶上。小豆米看向眾人，接受眾人好奇目光的注視。

  該在的人都在。有桃宣一眾，包括花齡——她已經很久沒跟好事黨紮堆了，雖然她是典型的好事黨；有狄撒菲爾，有剛從附近飛來表示探望的路娜貝莎，有杜風和鶯鶯等。

  在大家七嘴八舌要跟她詢問以前，她頗有先見地開口說：“小棄姐姐說她怕吵，誰都不要進去打擾她。她吃過東西已經睡了。大家別在這裏浪費時間，都散吧。”

  大家聽得一愣一愣，直待滅幻出聲予以響應，豆米的話才被當真。滅幻說：“是啊，小棄身子虛弱，需要多休息。今天就由我和豆米在這裏照顧，其他人忙去吧。”

  好事黨率先離去，因為說到打擾，她們最可疑。然後是狄撒、路娜貝莎，接著是昭信、鶯鶯、杜風等，一撥一撥，最後離開的是小丟和梵汐。小丟交待了又交待，請豆米一定照顧好小棄，雖然她很疑惑為什麽是讓這小鬼留下來照顧小棄。

  滅幻眼睜睜看著梵汐像跟屁蟲一樣追在小丟後頭，心裏別提什麽滋味了，但還是任由他們出雙入對。

  他在他們離開的時候用他透露著無奈的眼神注視良久。

  “小棄沒事吧？”滅幻回過神後趕緊問豆米。

  “吃了東西，睡了。”小豆米有些心不在焉說。

  滅幻感覺不對勁，看著豆米愣了半晌。

  “這些東西，你拿進去吧。”豆米將鶯鶯臨走前交到她手裏的種種食物遞給滅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