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哪有那麽好的事，丟棄忘了這世界但凡來錢快的生意都是要拿命去拚的。美好的幻想突然變成惡夢，一張巨網兜住了她們，連同滅幻在內，還有個不知名的姑娘。

  滅幻追隨直送總選的馬車去了神殿，把蘇拉交托給了狄撒菲爾。

  “直送總選，哈哈，現在她們虛榮心該滿足了。”梵汐旁邊的美女說。

  美女不是別人，是才冒出來不久的梵汐一直想了解的有三個輩稱群體裏麵的一個，跟他一起站在擠擠攘攘的人群裏，目送馬車遠去。

  梵汐吸氣長長“嘶”了一聲，“我怎麽沒想到她們是因為虛榮？”琢磨一晌後點頭，“真虛榮。”

  路娜貝莎了然一笑說：“大選不就是比美嗎，誰美誰選得上。初選就跳到總選，證明夠美啦。”

  “要是你去，”梵汐打量著她說，“你肯定排第一。”

  “有你這話我就知足了。”路娜貝莎笑得直顫。

  雖然梵汐那麽說有一點奉承，但路娜貝莎的確很美，一頭青蔥色微卷長發，隨意綰起一部分，剩餘部分斜攏在半邊肩膀上。一雙琥珀色眼睛熱情奔放，走了正路，妖精一樣的高個身材也跟著棄暗投明，小嘴性感撩人看得見刀光劍影。聰明的天真是她自然的性情，活潑放縱又透著他們那個群體前一輩的穩重大氣。

  她打扮鮮豔卻不落俗，腰身是一件比較能展現身體曲線的素色裹裹裙，上身一件雜紫色半袖，胸前露出一道深溝。纖纖長靴伸入裙底，裙底不規則地蓋住膝蓋上麵。

  梵汐一見就曖昧地說：“姑娘你衣服小了點。”

  她說：“小是小點，但不漏風。”

  梵汐便不純是為了調查他們那個群體而接近她，還有一眼就傾倒的實在。而她自然也不光為了他叫梵汐才和他聊得火熱。

  後來梵汐就把直送總選的那群人給忘了，和路娜貝莎真正扮演起了一見傾心，約著去茶樓喝茶，去城河岸散步。互相聊到家世，梵汐還是那通胡話，貝莎也半真半假說她住在幽域山穀裏。

  梵汐問是泰明花嗎？她說不是。

  到了下午狄撒帶著蘇拉將兩人攔在街頭，邀他們去神殿走走。路娜貝莎看出他是擔心了，可是有什麽擔心的呢？滅幻不是跟去了嗎？

  來到神殿外麵，聽見狄撒菲爾說：“我感應不到花齡在裏麵。”路娜貝莎這才想起自己的徒弟來，怔怔說：“我好像也感應不到婉心。”在狄撒投來疑惑目光時忙忙解釋：“就在我過來找你們之前，婉心和我分開了，她看見千千她們站在選場上，說要去找她們，就去排隊了。我現在感應不到她。”

  “感應是什麽意思？”梵汐驚訝。

  狄撒和貝莎望了他一晌，沒有說話。

  後來也不避諱，當著梵汐麵，兩人幻形成一大一小兩隻鳥，貝莎還圍繞目瞪口呆的梵汐飛了一圈，說在這裏等著。

  確定了。梵汐帶著蘇拉在神殿廣場後方大片荒地裏等著，琢磨這世上原來不止師父一個仙人。他興奮地想把這個發現告訴師父，又懷疑師父早就知道了。師父有沒有他們厲害呢？他們口中為何有一個叫梵汐一個叫空信的前輩？

  狄撒和貝莎探訪回來，見到梵汐旁邊多了個人。

  “是你！”貝莎首先變回人形，“落翩！”叫道。

  梵汐見到這個群體又多一個，還是他先見到的。

  這個被稱作落翩的人長得幽幽然，敢留那麽長的頭發本身就不凡，果然也不凡。他乍然出現在他身後的，也許是心理作用，梵汐覺得身後一股陰風，回頭像見了鬼一樣“啊”出聲。蘇拉也才發現有人，汪汪叫了起來。

  “你是蘇拉。”落翩竟選擇先同一條狗講話。

  蘇拉能懂人話，報得出它名字的，馬上搖起了尾巴。

  “你……認識蘇拉？”梵汐驚訝得合不攏嘴。

  落翩向他一笑。

  “你是誰？”

  “不如你先說。”

  “我幹嘛先說。”

  “我看你在這裏形跡可疑，要不是這條狗我認識，我就報官了。”又說，“你不知道這附近都被管製了嗎，裏麵可設了行宮。”他說話慢條斯理，還很和氣，說著威脅的話。

  “別嚇唬我，沒有用。”梵汐趾高氣揚。

  “我看也是。”他說。

  後來梵汐問他，認識狗的主人嗎？他說算是認識。他就問怎麽認識的，對方說牢裏，還有刑場。梵汐正要說話，他又說，還有我們老爺的嘴裏。

  “你老爺？”

  “通召大人。”

  “哈！熟。”梵汐笑了。

  直到貝莎喊出他的名字，才知道不光是熟人的熟人，還是那個群體裏的。

  狄撒菲爾並不吃驚，他從滅幻那裏知道了落翩給通召做師爺的事。

  “落翩你怎麽來了！”

  梵汐就幹看著他們聊，心裏藏著自己的小九九。

  “你也覺得奇怪，到這裏來探視嗎？”狄撒問。

  “我是受人之托來看看。”

  “誰啊？”貝莎忙問。

  “通召杜風。”

  貝莎仍不知道是誰，還想問，狄撒說：“你跟你的那位通召大人有什麽消息嗎？”

  沒想到落翩說有，因為關心鶯鶯姑娘的情況，杜風一直派人盯著大選，後來也盯著神殿，就從神殿探來了消息。這叫剛才變鳥走一趟一無所獲的狄撒菲爾和路娜貝莎感到了難堪。

  “什麽消息？”

  杜風打聽到直送總選的姑娘中有人做了類似刺殺二皇子的行為，已被秘密處決。

  什麽？半蹲著的梵汐跳了起來，蘇拉警覺了擔心，吠起來。落翩瞅了瞅那一人一狗的反應，這才繼續看向兩位友人說：“這個消息隻能聽一半。”

  那是前麵一半還是後麵一半呢？梵汐為自己過激的反應後悔著，轉開身去想。

  杜風嚇壞了，擔心鶯鶯牽連其中，就派他以為的無所不能的師爺薛廣來將消息探實。事實上落翩真的神通廣大，但來了神殿以後聯想近日陪著杜風出入神殿覺著的難以名狀的怪異，便不輕易去碰，這才在外麵遊蕩碰上了行跡可疑的梵汐。

  現在聽狄撒和貝莎說他們都感應不到自己的徒弟了，而她們明明就該在裏麵，連當時追著一起過來的滅幻也失了行蹤。

  “那肯定是遇到了比二皇子還凶險的事。”落翩認為，便又說：“其實早在數天前，皇家入住這裏以後，我在接駕宴上，就覺得了有說不出來的古怪。”

  “什麽古怪？”貝莎問，在落翩看了她一晌後明白過來，哦，說不出來。

  這座神殿是為紀念曾經一道藍色光劈開山石去險廢阻成就了後來望朱的繁榮而建。它的格調因此也是藍色的，廣場高築，大殿聳立，背倚荒地。荒地上便站著疑竇滿腹的他們。

  “現在怎麽辦？”貝莎問。

  梵汐用一種你們不是神仙嗎的餘光瞟著他們。他們沒有人答話，而是由落翩首先看著神殿出神後慢慢都去看著神殿了。一晌後，落翩說：“雖然我說不出其中古怪，但我覺得其中有我們不可抵抗的力量。”

  “難道……”路娜貝莎突然有了種樂觀的猜想，笑起來。

  “難道什麽？”梵汐忍不住走過來問。落翩隨意不過朝他轉過臉，那雙眼睛穩穩垂著其實在琢磨他。

  由於路娜貝莎主張的是對梵汐無隱瞞操作，所以像不久前當著他麵變鳥一樣，現在也毫不避諱說：“會不會是傳說中用藍色光劈開山石的前輩住在裏麵？消失的他們就是在裏麵和他相遇了？”

  “什麽什麽？”梵汐把耳朵緊緊一貼，“那個傳說是真的？”

  路娜貝莎送了他一個疼愛的眼神，不置可否。

  “是不是真的？”梵汐像個好奇寶寶，纏著不斷問了。

  狄撒菲爾感覺荒唐地說：“要是裏麵住著映暹前輩，又何必躲著我們。”

  梵汐聽見這麽說確定無疑了，“那個傳說是真的，傳說中的神明還是你們的前輩，叫應仙？”

  貝莎笑嘻嘻，仍是不回答，反問：“你師父叫什麽？”

  聽到貝莎提出的問題，落翩也好奇地朝他轉過了臉，他可是連他有個師父都不知道呢。

  “不如你老實回答我，我就回答你所有疑問，好不好？”貝莎哄了。

  “我不是不願意講哪，我是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叫什麽，讓我叫他師父，我就叫師父，偶爾背著他叫……”梵汐心裏噓了一噓，把“老怪物”咽了回去，身上可揣著師父的耳目呢。

  “叫什麽？”

  梵汐搖搖頭，假裝去關心蘇拉，說蘇拉你餓了吧，我帶你去吃肉骨頭。

  就看見梵汐真的走了，帶著蘇拉小跑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