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接受道德綁架
作者:易顯非      更新:2021-03-01 21:18      字數:3918
  眾人聽到嶽不群的侃侃而談,不由得被說的心內一動,便看劉正風是否被說動,要去殺曲洋那魔頭。

  劉正風歎了口氣,道:“魔教和我俠義道百餘年來爭鬥仇殺,一時也說之不盡。劉某隻盼退出這腥風血雨的鬥毆,從此歸老林泉,做一個安分守己的良民,自忖這份心願,並不違犯本門門規和五嶽劍派的盟約。”

  費彬冷笑道:“如果人人都如你一般臨陣脫逃,豈不是便任由魔教為害人間?你要置身事外,那姓曲的魔頭卻又如何不置身事外?”

  劉正風微微一笑,道:“曲大哥早已當著我的麵,向他魔教祖師爺立下重誓,今後不論魔教和白道如何爭鬥,他一定置身事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費彬冷笑道:“好一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倘若我們白道中人去犯了他呢?”

  劉正風道:“曲大哥言道:他當盡力忍讓。曲大哥今日早晨還派人來跟我說,華山派弟子令狐衝為人所傷,他便出手幫其醫治。”

  此言一出,眾人又群相聳動,尤其華山派、恒山派以及青城派諸人,更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

  令狐衝此時不在這裏。

  華山派那邊,一個站在嶽不群身後的清麗姑娘忍不住問道:“劉師叔,我大師哥在哪裏?真的是那位姓曲的……姓曲的前輩給他治了傷麽?”

  那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姑娘正是嶽不群的獨女嶽靈珊。嶽靈珊身姿窈窕膚色白皙,一雙靈動的眼睛透著天真可愛,聲音清脆嬌嫩,聽聲音是林平之見過的,當初被青城弟子調戲、後來又救了林平之出來的那個店家姑娘。隻是當時嶽靈珊扮作一個膚色黢黑滿臉麻皮的醜女,並沒有在他麵前顯露過真實容貌。

  劉正風道:“曲大哥既這般說,自非虛假。日後見到令狐賢侄,你可親自問他。”

  費彬冷笑道:“那有什麽奇怪?他能千方百計的來拉攏你,自然也會千方百計的去拉攏華山派弟子。說不定令狐衝也會由此感激,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咱們五嶽劍派之中,又多一個叛徒了。”

  劉正風雙眉一軒,昂然問道:“費師兄,你說又多一個叛徒,這個‘又’字,是什麽用意?”

  費彬隻是冷笑,一副懶得回答的樣子。而實際上他自己心裏知道,他不再開口,是因為楊秋亭看著他也冷笑了一下。

  劉正風道:“哼,劉某結交朋友,乃是私事,旁人卻也管不著。劉正風從前沒有做背叛師門的事情,如今已經金盆洗手,日後更不會做。”

  嶽不群起身,麵上帶了些恨鐵不成鋼:“劉賢弟,你隻須點一點頭,嶽不群負責為你料理曲洋如何?你說大丈夫不能對不起朋友,難道天下便隻曲洋一人才是你朋友,我們五嶽劍派和這裏許多英雄好漢,便都不是你朋友了?這裏千餘位武林同道,一聽到你要金盆洗手,都千裏迢迢的趕來,滿腔誠意的向你祝賀,總算夠交情了吧?難道你全家老幼的性命,五嶽劍派師友的恩誼,這裏千百位同道的交情,一並加將起來,還及不上曲洋一人?”

  嶽不群此話,已經是十分夠意思了。

  在楊秋亭看來,這多半是存了些喊口號的嫌疑,就算劉正風答應,大家也不會坐視嶽不群獨自去取曲洋性命跟魔教敵對的。

  更何況以劉正風的脾氣秉性,既然肯當眾承認曲洋,還稱他為世間唯一知己,就絕不會妥協,否則剛剛就直接矢口否認了。

  然而道理人人都懂,在場英雄數百,肯這樣直接說出口,這樣為劉正風說到此等地步的,唯有嶽不群一人。

  劉正風緩緩搖了搖頭,道:“嶽師兄,你是讀書人,當知道大丈夫有所不為,你這番良言相勸,劉某甚是感激。人家逼我害曲洋,此事萬萬不能。正如若是有人逼我殺害你嶽師兄,或是要我加害這裏任何哪一位好朋友,劉某縱然全家遭難,卻也決計不會點一點頭。”

  嶽不群歎了口氣,轉過頭不再看他。

  陸柏冷笑道:“如此說來,劉師兄是決計不願誅妖滅邪,殺那大魔頭曲洋了?”

  劉正風斬釘截鐵道:“今日看來各位不願罷休,左盟主若有號令,各位不妨就此動手!”

  費彬搶先一步看著楊秋亭道:“楊公子,你都聽見了,劉正風與魔教的曲洋勾結,才激怒了左盟主,命我等來阻止的。你是江湖有名的仁義無雙,可不會還要護著劉正風一家了吧?”

  他雖然平日跋扈慣了,但並非毫無腦子地一味囂張,這一會子下來,大廳裏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楊秋亭的武功出於眾人之上,唯有將楊秋亭拉到這一邊來,才能保證劉正風沒有負隅頑抗的力量。楊秋亭幾年來在武林中雖然不比他們這些大派,卻也名聲甚佳,行俠仗義威名遠揚,想必這次隻是被劉正風蒙蔽了。

  楊秋亭挑眉:“以我所見,曲洋倒沒和你口中背叛衡山的劉正風一道做過什麽壞事,反而是你們,口口聲聲叫囂著要殺人全家,挾持幾個小孩子,才是讓人覺得可怕。”

  費彬臉色一變,又聽楊秋亭道:“你也不必給我戴什麽高帽子,江湖朋友們願意叫我一聲公子,誇我一句仁義,是大家寬厚給我麵子,卻不是我刻意追求虛名。正派如何,邪派又如何,我這人不在乎什麽讚譽,也不想當什麽白璧無瑕的人物,隻是憑我自己心中的公義做事而已。”

  楊秋亭的目光掃過定逸師太、嶽不群等人,忽然輕輕笑了一聲,伸手摘下臉上的黑麵具。

  在場之人均未見過他真實麵目,乍看之下竟都不由得在心裏讚歎起來。

  人都是略帶些顏控傾向的,前幾日所有人都因儀琳的秀美可愛而心生憐愛,而現在見此人容貌俊美氣宇端持,眼角的微笑從容溫潤,已經給了其他人如沐春風之感。

  一時間,不少人都在心裏暗歎其人瀟灑風流可見一斑。就楊秋亭連那亦正亦邪頗為放蕩不羈的話,聽起來也是十分豁達爽朗,不為世俗所束縛。

  楊秋亭朗聲道:“我覺得有冤屈,便管上一管;我覺得有誰蠻橫無理陰狠毒辣,便壓上一壓;我覺得誰沒甚大錯需要幫助,便出手扶一把。楊某無門無派,無親朋無勢力,全憑一身武功,還有這任誰也勸不動的臭脾氣,數年來皆是如此。不求各位支持和理解,反正諸位中有誰讓楊某真心敬仰佩服的,無論為敵為友,在下都繼續佩服;而有誰讓楊某瞧不起的,無論將來如何,瞧不起就是瞧不起。若有誰要站在高處,妄圖給楊某來一場道德綁架,嘿嘿,那真是讓嵩山派的各位失望了,在下並非沽名釣譽之輩。”

  聽他這番話,眾人更是議論紛紛,彼此交頭接耳間,看向他的眼神變了又變。

  在場之人幾乎都是各大派的或者江湖有名的人物,沒人敢出言附和,雖有不少人暗自讚歎,心想自己也希望能如此言行隨心,但各人皆有理智在,對於這正邪不論隻論事理的話,誰也不肯發言。

  定逸師太想要說些什麽,但看著他一副任你熱水潑我就不怕燙的樣子,想起幾年來他從來對事不對人的事跡,又想起年初傳言滅了魔教一個堂主的正是這個楊秋亭,還是隻歎了口氣,沉默了下來。

  她也知道,有時候會出現一棒子打死的情況,但矯枉必須過正,隻要有標準特例,就一定會後續出現無數麻煩的後果,所以她作為恒山大派的人,從來是對黑道深惡痛絕。但若是一言一行不會影響那麽大,若是她也是個隨心所欲孑然一身的江湖人,大概會更讚同楊秋亭的做法。

  見楊秋亭不為所動,反而說得所有人都一副不太想再逼問劉正風的模樣,陸柏深吸了一口氣,又對著費彬使了個眼色。

  費彬歎道:“劉正風,你是決計要為了一個魔頭而與我正道決裂了?衡山派出了這樣一個人物,莫大先生不在,你們又怎麽說?”他說這話時不再是剛剛的森然凶狠,而是帶了無奈和歎息,聽得旁人心內一動。

  今日到場的沒有衡山派的第一代人物,隻有數十名衡山弟子,但縱然也是幾十個人,卻不比上下一心的嵩山派,這些衡山弟子隻有幾個是劉正風的嫡傳弟子,其他的隻是來幫忙而已,事先誰也沒料到嵩山派會揪出劉正風與曲洋的私交來發難。

  大廳中寂靜片刻,一名年輕漢子說道:“劉師伯,弟子們得罪了。”

  說著,便有三十餘名衡山派弟子跟著他走到嵩山派那一邊,這些都是劉正風的師侄輩,衡山派第一代的人物都沒到來。

  費彬又道:“劉門親傳弟子,也都站這邊來。”

  劉正風的親傳弟子向大年朗聲道:“我們受師門重恩,義不相負,劉門弟子,和恩師同生共死。”

  劉正風熱淚盈眶,道:“好,好,大年!你說這番話,已很對得起師父了。師父自己結交朋友,和你們可沒幹係,你們不要插手了。”

  他雖然知道楊秋亭站在他這邊,但此時兩個兒子受人所製,費彬翻出他與曲洋的舊交,讓在場的各位英雄都不再支持他,眼看著要動手,若真是打起來,楊秋亭就算能以一當百,又能護住幾個人呢?他聽到徒弟願意為他挺身而出,心裏便已經十分欣慰,再不求更多了。再不濟,就算此間事了,向大年等人又不會跟著他退隱江湖,將來如何自處?

  向大年隻是搖頭,而米為義也是刷的一聲,拔出長劍,說道:“劉門一係,自非五嶽劍派之敵,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哪一個要害我恩師,先殺了姓米的。”

  說著,米為義同向大年一起,便在劉正風身前一站,擋住了他。

  丁勉雖然臉大如盆,但還是左手一揚,嗤的一聲輕響,一絲銀光電射而出。

  劉正風一驚,伸手在米為義右膀上一推,內力到處,米為義向左撞出,那銀光便向劉正風胸口丨射來。

  向大年護師心切,想都沒想便要縱身而上,卻被一旁的楊秋亭一把扯住動彈不得,眼看那道銀光衝著劉正風而去。

  楊秋亭隻覺得好笑。

  下一刻,本來衝著劉正風心口的那道銀光發出叮的一聲,被一柄木劍擋住,拐了個幹脆利落的彎,卻沒有朝著丁勉擊回去,而是偏向一旁,嵩山派弟子挾持兩位劉公子的方向。

  楊秋亭冷漠地看著他們,便感覺到身後林平之呼吸急促了些。他頭也不回,反手握住林平之的手腕,才感覺到掌中緊繃的觸感慢慢軟下來。

  小劇場——

  秋亭:我太難了。

  劉正風:(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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