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事
作者:
山海可移 更新:2021-03-01 18:06 字數:5787
“林雲初,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江澈看著“陸家軍訓練營”的那幾個字,心裏頓時涼了一大截,頭頂也好似被人淋了一盆冷水一般,方才的悸動和熱情瞬間凝成了冰。
林雲初有些心虛,麵上卻仍淡然,她看著江澈,道,“江澈,你別怨我……送你入軍營,也是公公和婆婆的意思,對,這也是江臨小叔的意思。不瞞你說,江臨小叔此次回家來,就是想和你敞開心扉的談一談的,他也想你入軍營收一收你的性子,但你前些日子一直在病中,江臨小叔便一直沒有提,他如今又急著趕回清河去了,便托我將話帶給你。”
“所以,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就瞞著我一個人?”江澈冷笑了起來,他幹笑了兩聲,卻無法繼續笑下去,“你們憑什麽就決定了我的人生去向?林雲初,你是不是覺得我江澈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所以你總想改變我?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麽,你憑什麽就替我做了決定?”
“江澈,那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麽?” 江澈看起來有些痛苦,林雲初心裏也並不好受。
這回卻輪到江澈沒法回答了,他好像的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林雲初又道,“江澈,我想送你去軍中,是思慮了許久的。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麽,我問過了你,你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但是江澈,我感受得出來,你並非是那種甘願一輩子渾渾噩噩的人,你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展翅高飛的機會,對不對?”
“林雲初,你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江澈目光終於移到林雲初身上,卻是不屑道,“你說的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覺得現在的日子就挺好的,我為何要去改變?”
他似乎害怕林雲初再說話,他繼續滔滔不絕的說著,“林雲初,你同母親之前一直想要我考功名,可是就算我真的考上了功名又如何呢?就算最後真的高官厚祿,榮華富貴了,可是我若是不喜歡,那又有何用?林雲初,你知道人生最難得是什麽?”他頓了頓,自己答道,“人生最難得的,莫過於開心二字,除了開心以外,其他什麽的都是浮雲。”
“那麽,江澈,你現在覺得你開心嗎?”林雲初坐在他對麵,無比認真的問他。
江澈微微愣住了,一時失了言語。
“你分明一點也不開心。”林雲初道出了實情,“或者說,這麽多年來,你一直勉強自己活成自己並不喜歡的樣子,你從未真正的快樂過。”
江澈不說話,隻是愣愣的看著林雲初,好似他完全不認識麵前的這姑娘一般,然後他又聽見姑娘說道,“江澈,你心中一直藏著深深的愧疚,你又怎麽會開心快樂呢?江澈你說你喜歡我,可是江澈,今日我實話告訴你,我林雲初是不會喜歡一個完全不知道想要什麽的江澈。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江澈,就是一副空殼罷了,沒有什麽值得我林雲初喜歡的。
你知道,我林雲初從小便見過許多優秀的男子,你又憑什麽覺得我林雲初會傾心於你?是因為我們成了親嗎?可是江澈,你別忘了,我們的婚事,是你母親求來的,是我倒黴抽簽抽中‘嫁’字,才會成的,這一切原本就不該存在的。”
“林雲初,說到底,你還是想離開我,是不是?”
江澈紅了眼眶,他連忙低下了頭,不想讓林雲初看到。
林雲初的話是沒有錯的,是林雲初倒黴才會嫁了他,他也知道林雲初不喜歡他,可是這些從林雲初口中親自說出來,便好似一把利劍一點點剜著他的心……
“江澈,答應我好嗎?”林雲初乞求道。
她抱住了江澈,第一次主動抱住了江澈,然後用生以來最輕柔的話語,在江澈耳邊說道,“我沒有別的用意,我隻願你早日找到最真實的自己,我沒有為難你的意思。過段時間,我便要去桐州了,我希望下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你……你去桐州做什麽?”被她溫柔抱著,江澈的心不爭氣的狂跳了幾下,心裏的委屈也消散了一大半。
他暗暗歎了口氣,然後回抱住了她,他將頭埋在她發間,她發間的清香讓他心安定了幾分。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隻要抱著她,他便感到無比安心。
“去桐州開分店啊,我和阿玉、阿全早就說好了,要把我們的人靠衣裝店鋪開滿全國的。”
江澈微微一頓,他第一次知道林雲初還有這樣的打算。
他好像有些明白林雲初為何總問他想要什麽了,因為林雲初太清楚自己想要的什麽,所以她便見不得他對人生充滿茫然吧……
“林雲初,我答應你入軍營。”不知為何,這一瞬間,江澈的心突然開朗起來,帶著些許愉悅,“但是,你可不可以也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林雲初離開他的懷抱,抬頭看著他。
江澈低下頭,慢慢靠近她,氣息全打在了她臉上, “林雲初,你可不可以……試著慢慢喜歡我?”
“好,我答應你。”
林雲初回答的幹脆,江澈有些吃驚,但吃驚隻是一瞬,他接著便輕捧起眼前人兒的臉,輕輕吻住了她。
有她這一句話,便足夠了。讓他去軍營又算得了什麽呢?哪怕現在讓他去赴湯蹈火,他也願意。
多年以後,江澈才明白。林雲初是個不輕易許諾的人,她若點了頭,便是做好了以性命守護承諾的準備。
“君子一諾,上窮碧落下黃泉,當以性命護之。”這便是林雲初。
當然,這些是後話了。
“初初,為了你,我願嚐試去尋最好的自己。”一吻作罷,江澈喑啞著聲音說道,眼中的溫柔都溢了出來。
林雲初卻輕輕捂住他的唇,糾正了他的話,“江澈,你不是為我,你是為了你自己,現在你說為了我,我暫時沒有辦法相信。”
江澈眼中染了幾分疑惑,還有一分失望。
這時,劉大武從軍營裏麵出來了,他來到馬車前,大聲說道,“可是林家三姑娘和江大公子來了?陸達將軍說姑娘來了,特意讓我來迎一迎。”
嘴上這般說著,劉大武心裏卻十分不屑,若不是林雲初答應將陸家軍兩年的軍用衣物包攬了,他才不願意給林雲初和江澈這個麵子呢。
他壓根就不想讓江澈入軍營裏來,江澈這個混世魔王入了軍營,指不定會鬧出什麽大亂子……唉,他想不明白,為何陸達將軍偏偏就答應了林雲初讓江澈入軍營的請求,難不成還真的隻是為了她的答應贈與陸家軍的那些衣服和被褥?
劉大武想不通,幹脆懶得多想,於是隻能聽從陸達的軍令來到門口接江澈。
“這便來!”林雲初答應著,拉著江澈便下了馬車。
見江澈下來了,劉大武客套的話都懶得說,隻說了一句“我們這就進去吧,別讓陸將軍久等了”便示意江澈跟著他走,可見他心裏對江澈十分不屑,完全把他當做一種麻煩,恨不得敬而遠之。
江澈自然也察覺到劉大武對他的怠慢,他心裏卻不在意,他隻是依依不舍的看林雲初,“初初,我舍不得你。”
劉大武見江澈這般,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臉嫌棄,拽著江澈便走,“快些走吧,將軍還等著呢,我待會兒也還有訓練呢。”
江澈卻不願走,直到看到林雲初朝她點點頭,他才不情不願的抬起腳步跟上劉大武。
“江澈!”
沒走幾步,身後卻響起林雲初的聲音,江澈立刻停下腳步,接著又聽見林雲初說道,“江澈,我曾有過一場空歡喜。這一次,請你別讓我再空歡喜一場,好嗎?”
江澈回過了頭。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江澈忽然深深的意識到,他心愛的姑娘將他送入軍營,該是做過許久的掙紮的。
或者說,她是在賭,用她的一生在賭。姑娘下了這樣大的賭注,他怎麽舍得讓她輸呢?
兩人靜默對視半晌,江澈最後說道,“初初,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損益的。”說完,便繼續跟上了劉大武。
。。。。。
距離江澈去軍營,已經好幾天。
林雲初一直在準備去桐州,卻遲遲也沒有動身。
這日,嫣紅來到錦程園,請求林雲初教她開店鋪。
原來,自從上次去了嫣紅去人靠衣裝店鋪後,十分震撼店鋪裏的新穎衣物設計和飾品,那點震撼讓她心中久久難平。她心中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自己也要開一個店鋪。
要開店鋪的想法在嫣紅心中盤旋許久,她終於忍不住來找林雲初。
聽見嫣紅的話,林雲初將手中的茶杯放到桌麵上,抬頭看嫣紅一眼,問道,“好端端的,你怎麽會想起來要開店鋪?”這樣說著,心中卻暗暗在想,是不是因為江澈給嫣紅的錢不夠花,所以她才會想要自己開店鋪掙錢?
“少夫人……”嫣紅看著林雲初,欲言又止,神情裏分明還有幾分恐慌和膽怯,林雲初不懂她為何會這般。
“你想開店鋪之事,我會考慮幫你的。”林雲初見不得女子柔弱的樣子,見嫣紅一副要哭的模樣,她連忙又說道。
“多謝少夫人!”嫣紅激動的站起了身,一起身,她才發現自己有些失態,頓時變得局促起來。
瞧她這般,林雲初對嫣紅倒是多了幾分好奇。
嫣紅是個美麗的姑娘,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此刻林雲初才發現,嫣紅過分美麗的容顏裏分明缺少著某些東西。
林雲初看著嫣紅,暗暗的想著,卻想不到她缺少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對不起,我失態了。”嫣紅坐了下來,抱歉的說道。
看著嫣紅坐下,林雲初想去什麽似的,眼睛一亮想,問道,“嫣紅,你對胭脂水粉了解多少?”
“啊?”林雲初沒頭沒腦的話,令嫣紅一頭霧水,“少夫人指的是使用的方麵嗎?”
林雲初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站起身,“走,嫣紅,我帶你見個人。”說著便大步向放門外走去,一頭霧水的嫣紅也隻好跟上。
林雲初與嫣紅乘著馬車,很快便進入繁華的街道,路過初局賭坊時,發現賭坊門外正圍著一群人。
秋果掀開車簾,看了外麵的情況,臉上的擔憂十分明顯,“小姐,賭坊應當是出什麽事兒,我們要不要下去瞧一瞧?”
林雲初點點頭,秋果便讓駕車的人停了車。
林雲初、嫣紅和秋果來到賭坊內。
管事的看林雲初來了,恭恭敬敬的過來
迎接。林雲初問道,“發生了何事?”
管事的道,“稟東家,這小子賭輸了不給錢,還動手打了我們手下的弟兄,我們正打算教訓他一下呢。”
林雲初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便看到賭桌前一衣著華麗的少年正被賭坊裏的夥計押著按在桌上。
見狀,林雲初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先放開他。”
那些夥計放開了那少年,誰知一放開,那少年便要往門外跑。
夥計們眼疾手快,又迅速抓住了那少年,與他又是一番摩擦。
最後,那少年終於狼狽的被人押到林雲出麵前,林雲坐在賭坊管事為她準備到椅子上,問那少年,“看公子也是風度翩翩,一表人才的,怎麽卻是連賭錢都輸不起?”
那少年隻是冷哼一聲,看都不看林雲初。
見狀,林雲初笑了笑,假裝不經意的問身旁的管事,“按照規矩,像這種輸錢不認賬,又沒有錢還的,該如何處理?”
管事的很配合,他奸笑道,“稟告東家的,其實這種情況處理起來也簡單。一是等著家人送錢來還債;二是留下一隻手指,然後再做三個月的苦力,也便抵債了。”
東家的?
嫣紅一直在旁邊看著,管事這一聲東家的,讓她暗暗吃驚。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賭坊的東家竟是林雲初,而且林雲初這樣子分明就是要為難麵前這少年一番才肯罷休。
可是嫣紅一進來,便認出這少年和那日在街上救她的那恩人是一路的,他就是那日被她恩人喚作吳言那少年。
想到此處,嫣紅盈盈來到林雲初麵前求情,“少夫人,他欠多少錢,我來替他還。還請少夫人饒過他這一回。”
嫣紅這一舉動,不僅嫣紅不解,被押住動彈不得的吳言也不解,他抬起頭,疑惑的看向嫣紅,然後聽見嫣紅朝林雲初解釋道,“他是我恩人的朋友。”
林雲初很淡然,麵無表情的看嫣紅一眼,又看看吳言,“嫣紅,不是我不給你麵子,隻是這賭坊的規矩不能破。再說了,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我是個商人,不可能因你的一句話就破壞了我行商的原則。”
林雲初停頓一下,目光落在嫣紅頭上的簪花上,又繼續說道,“嫣紅,這做生意便是這樣,有很多原則是必須堅守到,否則在生意場便寸步難行。你若想開自己的店鋪,這些你要需要提前適應和了解的。”
“可是……少夫人,嫣紅覺得這是兩碼事。”嫣紅氣勢上到底不如林雲初,說話聲音瞬間變弱了下去,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嫣紅想幫恩人的心和做生意是不衝突的,嫣紅並未說不讓他還錢,嫣紅隻是想替她還錢而已。”
林雲初點點頭,心裏很欣慰嫣紅是個簡單淳樸的人,若是她將來成為生意人,定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一心為客人著想。
但她卻不能輕易的放過這少年的,她林雲初隻有欺負別人的份兒,何時淪落到被一個紈絝子弟欺負的地步了?
這般想著,林雲初朝吳言道,“看在嫣紅姑娘的份上,我可以不砍你手指頭,但是你若沒有錢還,還是得在我這賭局做三個月的苦力。”
聞言,吳言不可思議的看向林雲初,“你瘋了!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竟敢罰我。再說了,我玩之前,便同你們賭局的夥計說了,我身上沒有錢,隻是想試玩幾把,怎麽就突然向我收錢了?”
林雲初來不及回話,押著吳言的一夥計就先惱怒道,“我們沒說不讓你試玩,隻是你試玩便試玩。可你贏了,便將贏的錢放入自己的荷包裏,輸了卻拒不給錢,這是什麽道理?!”
“那你說說,你是誰?”
林雲初喝著茶,看都不看吳言,淡然問,“我今天還告訴你,敢砸我林雲初場子的人,到現在都還沒出生呢。今天就算是皇帝來了,這錢不交,這罰你便得受著。”
“好呀好呀!業州城小霸王,果然名不虛傳!”
黑壓壓的人群裏,忽然走出來一位男子,他一邊走,一邊鼓掌,來到距離林雲初不遠處的地方停了下來。
“恩人!”嫣紅一見來人,便認出他說是那日在街頭救她的人。她有些激動,回頭,對林雲初說道,“少夫人,他便是嫣紅的恩人。”
林雲初卻沒有理會嫣紅,隻問來人,“來者何人?”
元揚來不及答,吳言搶先替他答道,“這是我表哥,他是來救我來了!”
“在下楊元,我表弟年紀小不懂事,還望林三小姐放過他。”元揚的笑很有感染力,林雲初看見他笑,忍不住也笑起來,“將錢還上一切都好說。”
元楊又笑道,“那是自然。”他說著,手上一揮,便有人將一盒東西端了過來,那人朝元揚點點頭,直接將手上端的東西遞到了林雲初麵前。
林雲初打開麵前的盒子,瞧了瞧裏麵的東西,臉色瞬間便沉了下去。
元揚見林雲初這般,莞爾一笑,適時說道,“今日是我表弟做的不對,我想請林三小姐吃個飯,就當是賠罪,不知林三小姐可否賞臉。”
“好呀!”林雲初臉色很快恢複正常,可若仔細聽,就會發現她話語裏分明透著一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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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節啦,真的好開心
祝大家雙節重逢,國慶、中秋快樂呀! ?
日升月落,山河猶在
願我中華世代昌盛
同慶中國節,家國共團圓,祝身體安康,萬事終能如意~愛你們,我會堅持碼字,謝謝你們的支持,希望我盡快成長,盡快有更好的作品出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