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沁為了即將到來的婚事忐忑不安，情緒變化頗大。而與她幾乎是前後腳定下婚約的東峻侯府六姑娘，如今已經是身懷六甲了。

  林驚雨再次見到六姑娘還是於氏領著她登門的。

  “這麽好幾年了，你如今可算是有好消息了！”於氏見著林驚雨立刻上前先是拉著她滿臉喜氣地感慨了兩句，這才後退一步行禮，笑嘻嘻道：“見過王妃，臣婦年後出了一趟遠門，倒是錯過了最先跟王妃道喜的好日子。”

  林驚雨笑著讓她起身，看了一眼後麵默默行禮的董六姑娘，頓了頓，笑著道：“快快入內坐下，別累著了。”

  於氏上門之前是提過要帶董六姑娘來的，因此林驚雨並不驚訝，隻是看了看董六姑娘的肚子，想起於氏信中所寫的她有孕的月份，覺得有些不妥而已。

  一行人進了花廳，薛如穎帶著人上了茶水點心這才退到一邊守著。

  於氏拉著林驚雨問了一番，都是懷孕時當注意的事項，聽得林驚雨臉上笑意滿滿，最終忍不住道：“聽你這般懂，也不知道究竟我是大夫，還是你是大夫了。”

  “你自然是大夫，還是咱們京城第一女神醫，可這女子有孕的事情，你無論如何也是第一遭，總歸是有些不太清楚的細節的。”於氏與林驚雨的情意起於微末之時，因此私下兩人更是親近一些。

  一旁董六姑娘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說話，漸漸坐不住了。

  於氏見她這般模樣，隻能掩唇笑了笑，道：“諾，我家六妹妹，你也是見過的，說起來還算是有些情意。她嫁得遠些，家裏心疼，就讓女婿在京中置辦了一個小院子，正好也能讓他好好在京中讀書，我們也能照看一二。”

  林驚雨笑了笑，聽著於氏繼續道：“這才有孕四個多月，肚子就這般，家裏請了大夫去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老夫人也擔心，這才讓我厚著臉皮上門，讓你費心給看看。”

  林驚雨自然不會推脫，示意人上水淨手，然後開始給董六姑娘把脈。

  因為懷疑董六姑娘是雙胎的緣故，所以林驚雨診脈格外仔細，並且示意所有人不要說話。

  她給董六姑娘兩隻手都診過了脈，這才遲疑著開口道：“如今月份還有些小，我不太肯定。不過，隱約倒像是有三胎。”

  所以董六姑娘的肚子才會在四個多月的時候就這般大。

  “三、三胎？”於氏和董六姑娘都驚住了。之前請來的禦醫有給看過，都猜測說是雙胎，如今特意來請林驚雨不過是為了求一個安心罷了。

  沒想到，林驚雨竟然說是三胎。

  林驚雨隻點了下頭，“如今還不算明顯，我也有診錯的可能。等到再過兩個月可以再診一次看看，到時候孩子大些，胎心也更明顯。”

  於氏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好奇地多看了董六姑娘的肚子兩眼。

  林驚雨隻笑著問道：“六姑娘這邊我倒是清楚，家中並沒有雙生胎的記錄，不知道她夫婿那邊，可是有此類的事情？”

  於氏聞言雙眼一亮，道：“我記得你女婿的兄長，就是三胎？”

  董六姑娘臉色卻是有些發白，點了點頭，半響才低聲道：“確實是三胎，隻是……”

  她一時間有些不安，下意識看了看於氏，又轉頭看向林驚雨。“隻是，那三個孩子，最終也隻養大了大伯一人，餘下兩個一個出生之時就沒了氣息，還有一個養不過百日，也病沒了。”

  說到這裏，董六姑娘害怕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還有婆母，當年落下了病根，聽聞生了相公之後沒多久，就也撒手人寰了。”

  若是她懷得也是三胎，豈不是要重蹈覆轍嗎？

  董六姑娘害怕也是有緣由的。

  林驚雨聞言頓了下，隻低聲勸慰董六姑娘，道：“你且別慌了陣腳，如今孩子尚小呢，你隻好好養著。等到月份大了，我再仔細看看。”

  董六姑娘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仿佛沒有聽到林驚雨的話一般，露出了迷茫之色。

  於氏見她這樣也有些擔心，隻頻頻拿眼神去看林驚雨，問她有沒有辦法。

  林驚雨示意她稍安勿躁，等待董六姑娘回過神。

  片刻之後，董六姑娘突然抬頭看過去，顫聲問道：“若是我此時打掉孩子……會不會影響以後？會不會再也沒辦法有孕？”

  “你瘋了嗎？”於氏聞言忍不住驚呼出聲，“六妹妹，這還是你的孩子，如今都這般月份了，打掉了孩子，如何會不影響母體？”

  她說著看向林驚雨，問道：“可是如此？”

  林驚雨眉頭微微皺著，半響才道：“四個多月的孩子，想要流掉對母體定然是有損傷的。這種損傷誰也說不準究竟會有多嚴重。”

  若是在後世，實際上還可以尋辦法，流掉其中比較弱的一個胎兒或者是兩個，留下健康的那個慢慢長大也是可以的。

  可如今這個時代的醫術，實在是不能支撐這樣複雜的手術。

  若是全部流掉，就如同林驚雨所言，一個不好誰都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後果。說不定還會要了母體的性命。

  如今最好的辦法，還是好好養著，讓母體強健一些，這樣也可減少分娩時的危險。

  董六姑娘被安撫了一番，忍在眼眶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落了下來，一邊哭一邊低聲道：“我也舍不得，可我害怕……”

  “不怕，到時候若真的需要，你可以提前住進醫學院的住院部裏，到時候每日都有人專門照應。若是胎位不好，也可以剖腹產的。”林驚雨安慰董六姑娘，知道女子生育就是在鬼門關走上一圈，更何況這是三胎。

  董六姑娘之前倒是聽聞過剖腹產的事情，如今聽林驚雨這般說，忍了忍眼淚，抬頭一雙眼睛通紅地看著林驚雨，“果真能剖腹產？我聽人說，一覺醒來，孩子就生出來了，隻要好好養上幾日，就沒有大礙了？”

  林驚雨笑著安撫道：“若真的需要，到時候我定然安排人給你做剖腹產，你且放心吧。”

  “那——”董六姑娘遲疑了下，又看了看林驚雨微微隆起的小腹，最終還是把那一句“王妃幫我接生可好”給咽了回去。

  林驚雨的月份與她相差並不遠，怕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