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非是最好的，更何況，我不是也參與了這場接生嗎？”林驚雨平靜地回應，說罷這話她起身，對著秦老夫人和辛夫人笑了笑，“產婦術前緊張是常有的事情，秦老夫人若是得空多陪陪辛夫人也是好的。我還有旁的事情要忙，就不打擾你們說話了。”

  秦老夫人張口想要挽留，然而林驚雨卻沒有給她們這個機會，直接轉身離開了。

  等著出去了，一旁跟著的人這才憤憤不平道：“這位辛夫人真的是不知所謂……”

  “孕婦產前緊張，是常有的事情。”林驚雨心中雖然也有些不大痛快，卻還是搖搖頭道：“此事切莫在白露麵前提起。”

  一旁的人這才低聲應下。

  林驚雨見她臉色還不太好，隻笑了笑道：“你如今尚小，不曾成婚生子，女子懷孕原本就要艱難，順產尚且是在鬼門關走上一圈呢，更何況這剖腹產？”

  跟在林驚雨身邊的是一個在住院部照顧的女學生，不過是十五、六的年紀。聽到林驚雨這般說，愣了下，不過倒是沒有再反駁了。

  林驚雨笑著道：“孕婦懷孕原本體內激素就會發生變化，情緒上會更難以自控一些。甚至有些孕婦會在懷孕的時候性情大變，連著日常飲食喜好都變得不一樣，這都是因為懷孕帶來的變化。是很辛苦的，旁人不懂也就算了，我們身為醫者，能夠體諒的話，還是多體諒一二才是。”

  女學生喃喃應下，跟著林驚雨又走了幾步，這才低聲道：“女人真的會因為懷孕而性情大變嗎？”

  “極少數會這麽極端，但是大部分的性格都會有些許的變化。比平日裏更敏感是常有的事情。有些會變得更容易生氣，有些則會變得更容易傷心，像辛夫人這樣，實際上就是更容易擔心，害怕。”

  所以雖然對方提出了這樣的要求，林驚雨心中煩悶卻還是一直壓抑著那點不滿，始終微笑麵對。

  女學生恍然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林驚雨輕笑了聲，想了想幹脆道：“你這個年紀，應該已經來月事了吧？”

  “啊？”女學生愣了下，然後一張臉慢慢漲紅，卻還是低聲回答：“已經來有兩年了。”

  “女子月事期間，情緒也會多有敏感的地方，這一點倒是跟孕婦有所相似，你仔細回想下是不是這樣？”

  畢竟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女學生認真回想了下自己還有同宿舍的同窗，半響才緩緩點頭道：“似乎是這樣的，我也聽人提過，我那段時間脾氣特別不好。竟然是因為月事來了嗎？”

  林驚雨隻笑了笑，道：“所以這般不算什麽大事，不過能克製還是盡量克製的好。”

  女學生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辛夫人見秦老夫人出麵林驚雨竟然還打太極拳，一時間又是氣惱又是害怕，回頭摔了兩個茶盞，一旁照顧她日常的女學生見狀沒有多言語什麽，隻是默默把碎瓷片收了起來，然後給記在了辛夫人的賬上。

  雖然她們做剖腹產是免費的，可這些損壞的物件，還是需要賠錢的。

  女學生被林驚雨提點過，倒是沒有跟辛夫人爭辯起來，照顧她，給她診平安脈的時候也多了幾分耐心，但是也不會慣著她毛病。

  正如林驚雨所言，孕婦可能會因為身體的變化而導致性情大變，可總歸是要克製才是根本。

  而且，依著她看，這位辛夫人確實也太驕縱了些。

  不過，因為她的沉默，在辛夫人剖腹產之前倒是少了不少的事端。

  甚至於，連著剖腹產當日，因為林驚雨確實一直在旁邊看著辛夫人喝藥的緣故，她也沒有再折騰出什麽幺蛾子，而剖腹產的手術也很是成功，母子平安。

  等到辛夫人幽幽醒過來，剛開口都顧不上孩子，隻來得及叫痛。

  白露聞聲連忙上前給她紮針止痛，一邊下針一邊低聲跟辛夫人說話。

  辛夫人緩緩舒了一口氣，低聲道：“有勞白醫女了。”

  白露聞言愣了下，這些天來辛夫人對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還是第一次這般客氣。轉而她笑著道：“辛夫人好好休息，孩子就在這邊，已經讓院中大夫檢查過了，一切都好。”

  辛夫人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在昏睡中生了個孩子了，連忙轉頭看過去，果然見一旁的小床上放著一個裹好的嬰兒，嬰兒臉色發紅，頭上是綿密發黑的胎毛。孩子整張臉都有些皺巴巴的，她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低聲道：“好醜。”

  白露聽出了她話中的嫌棄，忍不住笑了下，這才維持住了平靜的神色，道：“辛夫人放心，剛出生的孩子都是這般，等著過兩日就好了。”

  辛夫人迷迷糊糊應了聲，隻覺得困意上來，又睡了過去。

  白露見狀這才鬆了一口氣，給她診脈確認人無礙之後，示意同窗在一旁照顧，這才出去開始寫這一次剖腹產的記錄和感想。

  大約是順順利利生了孩子，之後辛夫人恢複得還算快，縱然是下床時疼痛難忍，又或者是餓著肚子不讓吃東西，她都一一忍了下去，變化之大讓一直負責照顧她的女學生目瞪口呆。

  同樣的，女學生也對之前林驚雨所說的話更為信服了。

  很快，林驚雨那番話就在醫學院的女學生中傳開了，甚至還有人專門跑來問她真的是這樣嗎？問這話的時候，劉及和柳長青，井禦醫等人也都在，聽了林驚雨認認真真回答了學生，等著學生一走，他們這才齊刷刷看向林驚雨，異口同聲問道：“果真是這樣？女人會因為懷孕，甚至因為月事而性格大變？”

  林驚雨被這麽一群人看著，先是一愣，轉而才簡單科普起來。

  至於所謂的內分泌失調，她也換了一種更容易解釋的說法。

  甚至還當著眾人的麵順手拿起筆畫了一副女子懷孕後身體內部變化的圖。

  “這……”劉及意外地看著林驚雨，雖然知道林驚雨畫一些穴位圖和骨骼圖的時候很是厲害，卻沒想到竟然還曾經研究過孕婦懷孕之後的情形。

  “這都是林老師在剖腹產過程中注意到的？”劉及摸著胡須，“剖腹產的口子應當不會開這般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