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恒國的女醫最終還是沒有長跪下去，她們這般作態很快引來了醫學院學生的圍觀。

  那些他國的留學生雖然礙於客居於此，什麽都沒有說，可本朝的學生卻是半點情麵都沒有給她們留的，對著她們指指點點。

  這兩日是休沐日，可這些人的所作所為也早已經在醫學院裏麵傳開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們究竟做了什麽事情，簡直是草菅人命。

  “這樣的人，原就不配當大夫！”一個年輕的學生忍不住朝著她們啐了一口唾沫，“竟然還有臉跪在這裏強迫林老師留她們下來！”

  “對！”一旁立刻有人幫忙，“簡直是惡心人！”

  “還長跪不起？做錯了事情不好好認錯也就算了，這般強硬，不是威脅人嗎？”又有人在一旁帶著幾分怒意議論，惹得眾人不斷點頭。

  若說前一日村中的漢子和村婦不過是汙言穢語的謾罵的話，那今日醫學院的同窗們就是冷嘲熱諷的不屑了，恒國幾個女醫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最終還是支撐不住起身灰溜溜跑了。

  醫學院的學生隻覺得大獲全勝，三五成群散了去食堂，時不時還會討論一兩句，言語間全是對恒國女醫的不屑。

  其他諸國的學生此時都沉默不語，沒有一家替恒國女醫說話的。

  原本恒國女醫仗著有伊蜜這個小公主在，提出要學剖腹產的事情就惹的眾人心中不悅。不過，剖腹產這樣穩婆才需要學的本事，其他諸國學生雖然心中不悅可也並不眼饞。

  如今這恒國的女醫犯了事兒被趕走，他們也覺得心中一陣暢快，也反應過來這剖腹產怕是有幾分重要。

  一時間，幾國領頭的學生都開始往回送信，準備等到今年入秋開學的時候，也送來一兩個女醫試試看。

  這事兒的後續林驚雨倒是不知道，反正等到休沐結束再來醫學院講課的時候，恒國的女醫就隻剩下兩個了，一個是不曾參與私下給人剖腹產的宋月，還有一個就是萬年差生伊蜜。

  宋月臉色不大好看，伊蜜更是一整天都沉著一張臉。

  林驚雨隻當沒看到她的臉色，上完課之後拿著東西就離開了教室。趁著這兩日，秦大人又幫忙找到了一位需要剖腹產的孕婦，這次是實實在在的胎位不正。

  林驚雨帶著白露和君子期兩人一起摸過孕婦的肚子，確認這位孕婦胎位不正有些嚴重。最重要的是，不同於雨霖縣主家的白夫人，這位孕婦還有半個月就要到預產期了，也沒有任何調整胎位的可能了。

  幾乎是確認了胎位不正之後，立刻讓這家人簽下了剖腹產的協議，說明了剖腹產過程中可能會出現的各種問題和危險，孕婦就被送到了住院部。

  而這一次，林驚雨準備讓白露上手。

  “我？”白露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我不行的！我……”

  若是之前，她說不定還能穩住心神，可偏偏恒國的女醫剛出過事，反而讓她對剖腹產有了一種害怕擔憂的情緒，不敢隨意動手。

  林驚雨沉聲道：“你還有君子期，總不能一直隻在一旁看著吧？總有一天是需要你們親自動手的，如今尚且有我在一旁看著，你何必害怕呢？”

  真出了什麽意外，林驚雨在旁也多一分救下孕婦和孩子的可能。

  白露聞言穩住了心神，半響才低聲道：“那我試試？”

  林驚雨點頭，然後一旁的君子期：“你和我一起做她的助手。”

  君子期聞言雙眼一亮，立刻興奮答道：“是，老師！”

  林驚雨見她興奮的模樣，不由笑著搖搖頭，道：“好了，你們兩個下去好好商量一下，章氏的剖腹產不能拖延，要盡快寫好剖腹產的方案才行。”

  說著她衝君子期點了下頭，“你也是要寫的。”

  雖然君子期因為經驗原因，這次不能上手，可多做準備對她也是有好處的。

  君子期又大聲應了下，這才和白露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並行禮退下，出去後不過幾步路，兩人就一起小步跑了起來。

  林驚雨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半響才笑了笑，然後低頭繼續寫還差一點收尾的教科書。

  過了端午節之後，天氣一天比一天更熱，距離學校放暑假也沒有多少日子了。瑾王已經和皇上說定了中秋之後要“出巡”各地，皇上也應允了下來。

  林驚雨知道這個消息隻覺得歡欣鼓舞，立刻跟劉及和柳長青兩人說了此事。

  兩人自然是不願意她離校的，不過也明白強留不下她，隻好這段時間拚命壓榨她，讓她把教科書寫好，順帶拉著她討論醫術。

  林驚雨並不藏私，兩人問的問題，她知道的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若是不肯定的，三個人湊在一起討論，也大概能得出一個結論。

  這般忙碌的日子簡直是如同流水一般飛快過去，等到白露和君子期兩人把寫好的剖腹產方案交上來的時候，林驚雨簡單翻看了一下，再裏麵挑出了幾樣無傷大雅的小問題，仔細問了幾句，確認白露準備得十分妥當，這才道：“準備安排剖腹產吧。”

  剖腹產安排在了三天後。

  原本做了方案之後信心滿滿的白露，隨著時間的流逝反而一天比一天緊張起來，每天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開始在腦子中模擬剖腹產的過程，以及萬一出現意外該如何挽救。

  晚上做夢夢到的都是孕婦大出血，或者是她一不小心劃手術刀的時候用力過度，傷到了孕婦腹中的嬰兒。

  這麽接連兩天噩夢下去，白露的眼底很快浮現了一層陰影，臉色也憔悴了起來。

  林驚雨見她這個模樣，幹脆給她開了一劑助眠的湯藥，讓她自己煮了喝。

  “狀態不好，明日剖腹產手術的時候才更容易出意外。”她語重心長道，順帶還寬慰了白露兩句，“到時候我就在一旁，你不用太過擔心，隻要像是平日裏練習那樣就足夠了。”

  白露臉色蒼白，接過藥方勉強笑了下，道：“事關人命，我定然會小心謹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