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青隻當沒看到兩個人的羞澀，隻笑眯眯道：“王爺和王妃也已經成親兩三年了，是該考慮孩子的事情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瑾王笑著應下，道：“有勞柳禦醫操心了。”

  柳長青摸了摸胡子，笑著收拾藥箱，然後起身告辭。

  等著送了柳長青離去，林驚雨這才忍不住看了身邊的瑾王一眼，見他耳垂發紅，這才抿唇輕笑，低聲道：“王爺這些日子可要好好調養才是。”

  瑾王聞言忍不住揚起了眉毛，看著林驚雨半響才道：“娘子放心，我定然會好好調養身體的。”他說著聲音越來越低，帶著幾分不自覺的暗啞和磁性，“定然不會讓娘子失望的。”

  #

  楚國公夫人在京郊莊子養病的消息很快傳入了郭家，得知這個消息，小郭氏的兄長郭鄖樺匆匆入京詢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郭鄖樺乃是楚國公已故正妻的嫡親胞兄，與郭氏感情深厚。小郭氏是他的庶妹，兄妹之間因為年紀差距，倒是不怎麽親近。

  隻是當時郭家把小郭氏嫁給楚國公的時候，也一樣是郭鄖樺送嫁的。

  他並未立刻入京，反而是拐入了小郭氏所在的莊子，先見一見這位庶妹。

  小郭氏一見他立刻紅了雙眼，喃喃叫了一聲：“大哥……”眼淚就掉了下來。

  郭鄖樺見狀皺眉，沉聲道：“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你這般模樣有幾分國公夫人該有的氣度！”

  一句話就把小郭氏的眼淚都給堵了回去。

  小郭氏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低聲道：“妹妹心中委屈，國公爺也不知道是聽了什麽謠言，突然對我挑三揀四，覺得我對玉燕不好。”

  她說著忍不住又掉了兩滴眼淚，見郭鄖樺實在不喜歡，這才連忙忍住，道：“我嫁過去這十多年，不敢說是功勞，可苦勞總歸是有的。姐姐過世的時候，玉燕才那麽小，我把她從那麽一個小小的人兒養大，原本就是不容易。為了她，我甚至還沒保住一個孩子。”

  她說起這樁往事，郭鄖樺的神色緩和了些，沉聲道：“你且放心，若你真有委屈，我定然會為你討回公道的。我們郭家也並非是任人揉捏的世家。”

  雖然這一兩年來，世家並不好受，可郭家也並不氣弱。

  楚國公若真敢欺淩他們郭家的女兒，他敢告禦狀。

  小郭氏聞言心中卻是沒有半分感動，甚至忍不住冷笑了下。隻她拿帕子遮著臉，並沒有讓郭鄖樺看出端倪來。

  說得好聽，若是她受了委屈？可若是他們不覺得她受了委屈呢？

  她堂堂郭家的女兒，雖然是庶女，可出嫁之前也是要才情有才情，要相貌有相貌的，結果呢？為了一個小丫頭，竟然讓她給人做繼室。

  繼室也就罷了，好歹那是國公爺，旁人想嫁還嫁不了的。

  可楚國公心中卻一直不曾放下姐姐，她在國公府裏就隻是一個管家婆而已，最大的作用就是照顧姐姐留下來的幾個孩子。

  她心中如何不恨？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且說與我聽。”郭鄖樺催促了聲。

  小郭氏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細細把事情說了出來。

  從過年的時候，楚玉燕第一次來月事說起。她說得頗為詳盡，甚至還給郭鄖樺介紹了一下林驚雨的來曆和出身。

  “也不知道那林驚雨究竟用了什麽法子，竟然讓咱們家玉燕對她深信不疑。隔三差五就跑出去一趟見她，回來之後也越發的不守規矩了，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小郭氏一副慈母擔憂的模樣，歎息了一聲道：“湊巧月餘前宮中開始往外放人，我想著既然玉燕不願意聽我這個母親的，那就請了宮中出來的姑姑教她規矩也好，免得耽誤了孩子。”

  說到這裏，小郭氏還裝模作樣道：“誰讓我既是她的姨母又是她的繼母呢？國公爺每日裏忙碌朝政，有時候幾天都見不著他人，我不操心又能有誰來操心呢。”

  “這確實是好事，家中也收留了一位宮中出來的嬤嬤，用來教家裏姑娘規矩。”郭鄖樺沉聲道。

  小郭氏聞言如同受到了鼓舞一般，立刻道：“我這般做全心全喜都是為了玉燕好，大哥可以作證的。可誰知道，玉燕被我驕縱壞了，宮中的姑姑不過嚴厲了兩分，她竟然跑去跟國公爺告狀。也不知道她說了什麽，兩位姑姑不過在府中待了半個月的功夫，就被國公爺給打發了。”

  她說著歎氣，“玉燕以前不是這般模樣的。”

  她繼續往下說，接著就是楚玉燕晚歸，她教不好原本想著讓楚國公說上兩句，沒想到楚國公卻是不知道發的什麽脾氣，竟然把她送出京郊莊子來養病了。

  “再這麽縱容下去，咱們玉燕可真就被那瑾王妃給帶壞了！”事到如今，小郭氏還不忘給林驚雨抹黑，為的就是把責任都推卸到林驚雨的身上，讓郭鄖樺不相信林驚雨所說的每一個字。

  畢竟，旁人如何小郭氏不知道。可她究竟做過什麽，自己心底還是清楚的。

  林驚雨作為京中聞名的“神醫”，實在是讓她擔心對方是不是真的看穿自己曾經的小動作，甚至在於楚玉燕頻繁的來往之中，把此時告訴了楚玉燕，這才導致楚玉燕頻頻與她作對。

  小郭氏低聲道：“那瑾王妃說起來如今身份高貴，可畢竟是自由走失，鄉野之間長大，又不懂什麽男女之防。若不是一身醫術高明，瑾王的命都攥在她的手中，她哪裏有機會做瑾王妃！”

  “咱們玉燕可是真正的金枝玉葉，跟她這樣的破落戶來往，學得一身粗俗的習慣，實在是……”

  郭鄖樺掩唇輕聲咳嗽了下，打斷了小郭氏的話。

  “你在國公爺的麵前，也是如此說話的？”他冷眼看著小郭氏，“家中教導你多年，怎麽如今連著怎麽說話都不會了呢？”

  小郭氏一愣，迎上郭鄖樺冰冷的雙眼，心底開始微微發顫了。

  她，說錯了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