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吃得鼻尖都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而瑾王體虛，吃完之後隻覺得微微發熱，遠不到出汗的程度。

  盯著兩人——主要是瑾王——吃完了加餐，林驚雨也不多加打擾，隻當著兩人的麵囑咐程先瑾王不能喝茶，讓他多給他添幾次白開水，這才離開了。

  等著人離開了，皇上看著林驚雨遠去的背影，半響才歎了一口氣道：“皇叔好福氣。”原本應當是他的側妃的，誰知道陰差陽錯竟然嫁給了皇叔。

  瑾王隻笑了笑，並未多言。

  福氣是有的，可若不是他多了點心思，用了些手腕，想要娶到林驚雨也並非是易事。

  叔侄兩人重回書房之時氣氛已經好了不少，餘下一些不太重要的人都是搞搞提起，輕輕放下了。

  這一日，林驚雨和瑾王一直在宮中用過了晚膳，趁著宮中下鑰之前才匆匆離宮的。再之後，第二日想要登門拜訪的人還沒準備好禮單呢，瑾王府這邊又匆匆派人去請了禦醫院的柳長青來看診。

  瑾王殿下又病倒了，要在府中悉心養病，不見外客。

  然而，回京的瑾王殿下仿佛給了皇上做事的底氣一般，皇上接連在朝堂之上發火，震懾住了一些人之外，還開始發作那些暗中吹風點火的世家了。

  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王家。

  等到醫學院開學，林驚雨這些天第一次出府的時候才聽聞，王之昊夫婦都被下了大獄了。

  “他們……”聽到這兩人的名字，林驚雨才突然想起來，當初瑾王曾經派人去調查“她”在王家的事情的，結果後來因為隻記掛著瑾王的祛毒和調養，她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他們這是出了什麽事情？王老爺也就罷了，王大夫人一個內宅女子，怎麽也跟著下了大牢？”難不成是被牽連了？

  一旁井禦醫搖搖頭，道：“林老師怕是不知道，這位王大夫人是一個真正的嘴甜心苦的人。說是佛口蛇心也不為過，聽聞，她手裏頭有好幾條人命呢！”

  他說著露出害怕的神色，“當初我給王之昊看診的時候，還曾經稱讚過這位王大夫人為人很是謙和呢，如今看來，倒是我看走了眼。”

  林驚雨也嚇了一跳：“好幾條人命？”

  “都是王家的丫鬟啊什麽的，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還有一個竟然是庶族百姓家的姑娘，也是那家人狀告王大夫人殺人這才把她那身畫皮給揭開了個縫隙。”

  林驚雨聽著這話，隻覺得這樣的手腕有些過於熟悉了。

  當初王如梧和王如楓堂兄弟兩個，不就是這樣落網，一個落得秋後處斬，一個落得流放千裏的嗎？

  井禦醫見她感興趣，幹脆問道：“你可知道，那告狀的人是誰找出來的？”

  “誰？”林驚雨下意識問，心中卻隱隱懷疑這是瑾王的手段。

  誰知道，她竟然猜錯了。

  “王之計！”井禦醫道，見林驚雨有些茫然，立刻解釋道：“就是王如楓的親爹，王之昊的堂弟。他恨王如梧害了自家兒子，踢傷了王之昊竟然還不解恨，還找了這樣一樁舊案，鼓動對方狀告王大夫人。”

  井禦醫忍不住又搖了搖頭，“這家大業大的，也不是什麽好事。”

  林驚雨笑了笑，隻覺得此時有種說不上來的荒謬。

  然而，王之昊和王大夫人落網還隻是一個開端，隨著醫學院開學，林驚雨每日都能在學校聽到新的消息。王家有幾個子弟又被申飭了，責罰了，甚至是罷官了。

  除了王家之外，還有鄭家，葉家，甚至其他世家。

  等到重陽節放假的時候，瑾王認認真真跟林驚雨算了一下，這些天來罷黜的官員竟然有十幾人。

  “皇上雷霆之怒，不可小覷。”瑾王這般說著，輕輕搖頭。

  此時他們正在去往君山別院的途中，重陽節放假三天，林驚雨決定和瑾王一並去君山別院好好泡泡溫泉。而臨出城的時候，他們還是被堵了片刻。

  今日，正好也是王之昊和王大夫人被流放的日子。

  正如之前瑾王所定的，這夫妻兩人，連帶他們的兒子王如梧一並被流放了兩千裏，送去了與周國交界的邊境了。

  那裏地處荒漠，雖然不至於寸草不生，卻也是黃沙漫天，平日裏幹旱得厲害，一年裏隻有兩三個月會下雨。

  馬車停在路旁了一會兒，看著這對夫妻遠去，瑾王這才敲了敲車壁示意趕車的薛九林離去。

  他們前去君山是另外一條道，倒是與他們不同行。

  而林驚雨看著那對夫妻狼狽地離開，等著離得遠了，還是忍不住問道：“當初王爺曾經派人去往王家調查往事，可是有結果了？”

  “有。”瑾王抿唇，半響迎上林驚雨的目光笑了笑道：“王家是在你五歲那邊收養的你，當時你是被一對逃難的夫妻送去的，手中還有李大將軍的信物。王家當年曾經受過李大將軍的恩惠，因此收下了你。”

  “那，送我的那一對夫婦呢？”林驚雨問道：“既然我是一兩歲的時候就被送出去的，為什麽這其中有三年多的時間，他們沒有送我去王家？”

  “當時他們仿佛是遭人追殺，無奈之下才把你送入王家。之後，追殺他們的人很快找到了他們兩人……”人也就被殺害了。

  不過，瑾王懷疑，這裏麵說不得有王家的手筆。

  他沒有把這點懷疑說出來，隻接著道：“你在王家頂了一個王家八姑娘的身份，養了五六年。確實也是王大夫人親自把你撫養長大的。你十一歲那年，王大夫人的母親重病，她要回去侍疾，甚至是奔喪。此行王之昊同行，也一並帶上了你。”

  “你就是在回來的路上走丟的。”瑾王平靜地說，隻袖子下的那隻手忍不住緊緊握拳，隱藏了他所有的怒意。“王家找了你大約有半個月，後來實在是沒有任何蹤跡，這才放棄的。”

  “再之後，我就被董家三奶奶給救了？”林驚雨總覺得這其中還有別的確實，似乎少了點什麽東西。

  “你‘走失’的時間，倒是跟董家三奶奶救你的時間能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