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雨把風爐的碳夾出來幾塊熄滅，讓砂鍋裏的湯水維持在微微翻滾的程度，笑著道：“我也隻會做各種藥膳。”反正放藥的東西，就當是熬藥了。

  正常做飯的話，林驚雨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手藝等多算能吃。

  劉及笑了笑，“王妃客氣了。”

  林驚雨：並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

  兩人就開始一起盯著那一鍋鮮香中帶著藥味的羊湯發呆。

  小書房中，瑾王直接把寫著王之昊的名字給劃掉了，沉聲道：“攀誣朝廷官員，當街縱馬傷人，縱馬踩踏青苗，還有行賄，買凶……”

  他越說聲音越輕，也越發透出一股冷意。

  皇上在一旁緩緩點頭，“雖然罪不至死，可是流放個兩千裏還是足夠的。”

  當初王如梧也不過是流放千裏。

  “他還想給王如梧翻案，既然如此，就讓王如梧陪著他一並再流放一回吧。”兩千裏差不多就已經到衛國和周國的邊境了。

  兩國邊境素來不太平，大的衝突沒有，但是小衝突頻頻發生。

  這樣一對父子流放到那裏，因為都是正直青壯年，十有八、九是要充軍的，想來也活不了幾年。

  “至於王之昊的妻子……”瑾王雙唇抿得很薄，半響才微微分開，沉聲道：“聽聞王家最近也收受了不少的賄賂，往外放出了我快要病死的消息，也一並流放了吧。”

  窺探皇室，還敢收錢放出亂七八糟的消息，這樣的判刑雖然重，可仔細論起來也沒有什麽不妥。

  “我讓人再查查，這王之昊夫婦一體，定然能查出來不少的事情。”皇上卻覺得不太妥，“若隻有這兩樣，縱然判了，怕是也會有人叫屈，影響皇叔名聲。”

  瑾王輕笑了聲，“不用再查，她手中隻我知道的就有三條性命。”

  皇上聞言一愣，半響才道：“原來皇叔早已經暗中調查了王之昊夫婦了，如此甚好。王之昊夫婦這般流放出京，那王家就沒了宗子。對如今王家的族長也是一個打擊，隻怕下麵的幾個兒子也就鬧得更加熱鬧了。”

  之前是這些人看他與瑾王的熱鬧，回頭風水輪流轉，他和皇叔就能看這些世家的熱鬧了。

  瑾王緩緩點頭，卻沒有說出究竟是為何會提前調查王家。他隻看著那名冊上的人，一樣樣跟皇上商量如何處置這些人，為皇上徹底親政掃清障礙。

  兩人一討論就是一下午，中間出了程先進來給兩人添過兩次茶之外，竟然是一點東西都沒吃。

  林驚雨熬好了羊湯讓人裝好送去的時候，還被程先笑著給攔了下來。

  “王妃可別為難小的了。皇上特意交代過，誰來都不許打擾的。”程先討好地衝林驚雨笑笑，“要不王妃先在一旁等等，奴才聽著裏麵動靜，若是皇上再叫添茶，奴才定然幫王妃通報。”

  林驚雨與程先也算是有些許的交情，聽程先的語氣連著添茶都要叫了人他才能進，自然也不會為難他。

  她衝程先笑了笑，也壓低了聲音道：“程大人不用為難，我在旁等會兒就是了。”說著，她放下了手中的適合在回廊的圍欄上，然後坐在一旁打開適合，順帶把裝著羊湯的壇子蓋子也一並打開了。

  羊湯的香味一瞬間飄散開來，甚至乘著一股清風正巧飄香了不遠處的書房打開的窗戶旁。

  書房裏說話的聲音不大，在林驚雨這邊隻能隱隱約約聽到一絲動靜。然而這點動靜也在這一刻瞬間頓住了。

  能把劉及都吸引出來跟林驚雨討價還價的羊湯，聞起來自然是鮮美無比的。

  “這是什麽味道？”皇上聞著那若有似無的香味，忍不住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話，衝著外麵喊了一句：“程先，這是什麽味道，怎麽都飄到書房來了？”

  程先聞言連忙躬身快步走到書房門口，輕輕叩門之後才推開門入內道：“回皇上的話，是瑾王妃提著食盒來了。這香味就是食盒裏的湯水散發出來的。”

  這話一出，皇上愣住了。原本還帶著些許惱怒之意的瑾王神色也緩和了下來，甚至帶上了些許的笑容。

  “不知不覺，竟然到了我每日進補的時辰了。”他說著看了看書房外麵的天色，起身道：“我這次病得厲害，所以這段時間來王妃每日此時都會讓我喝一碗藥膳的湯水。隻沒想到，她竟然在宮中還特意熬了送來，皇上您看？”

  “朕陪著皇叔一並去看看。皇嬸的手藝，朕還從未嚐過呢。”皇上早已經被那香味勾起了饞蟲，說著也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瑾王心中不舍，道：“皇上，這可是藥膳，皇上無病無災的隻怕不適合用？”

  “皇嬸就懂醫術，適不適合問問皇嬸就知道了。”皇上笑著快步出去，甚至搶先在了瑾王前頭衝著林驚雨打招呼，“皇嬸來了怎麽不去偏殿歇息，程先是怎麽做事的，竟然讓皇嬸在廊下等？”

  林驚雨聞言笑著合上了壇子，笑著道：“是我要在這裏等的，不會是擾到了皇上和王爺吧？”她說著看向隨後出門的瑾王。

  瑾王笑著搖頭，道：“我們原本也準備歇息一二的，你來的時候正好。”

  皇上聞言抿唇偷笑了下，倒是不揭穿瑾王剛聞到香味時那一句“皇上宮中的人規矩還是差了點”。

  三人一並進了偏殿，皇上笑著問這藥膳是何作用，他是否可用。

  “這是溫補的藥膳，皇上少用些許倒是無礙。”林驚雨說著給兩人盛了湯水送上，皇上那晚還有幾塊羊肉，瑾王的碗中倒是幹幹淨淨隻有湯水。

  這湯水熬煮了一個時辰，林驚雨又細心撇去了油水，因此湯水清澈，除了羊肉的鮮香之外還有著淡淡的藥味。不苦，反而襯托得湯水越發醇香了。

  除了湯水之外，林驚雨還讓禦膳房那邊給做了幾個容易消化的發麵餡餅，鬆軟的餅皮和裏麵鮮美的肉餡也讓人一口咬下去唇齒生香。

  肉餡兒裏還放了一些藕丁，除了口感更佳之外，也更能解膩。

  這都是來之前劉院判劉及給出的美食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