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及當天晚上被安排在了瑾王府的客院裏，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還迷茫了一陣，然後才意識到了自己身在何處，又是為了什麽來到瑾王府的。

  他還沒從林驚雨帶給他的震驚中清醒過來，而外麵守著的丫鬟聽到屋內的動靜已經敲門入內，端著熱水伺候他起身洗漱了。

  劉及一臉的迷茫，直到吃過早飯看到了來這裏找他的人。

  “柳院判！”

  劉及本能站了起來，看著這個因為林驚雨而成為禦醫院後起之秀，如今已經跟他同品級的柳禦醫，“你……”

  他一愣，立刻反應了過來。

  “你也是為著那個實驗室來的？”

  柳禦醫笑著點了下頭，他跟劉及年齡相當，之前一直被他壓一頭，這兩年才漸漸從一眾禦醫之中冒出頭，成為了院判之一。

  不過他性格素來溫和，並未與劉及有過什麽大的衝突。

  “林大夫的實驗室我有幸見過，甚至還用過兩次。”柳禦醫笑著解釋了自己的來意，“林大夫說，瑾王殿下體內的毒雖然已經除去大半，可還有一些深入骨髓，需要慢慢調理，不然恐有後患。”

  所以，他是來幫忙的。

  劉及卻不知道林驚雨那實驗室早期實際上是給瑾王建的，這會兒聽到柳禦醫這話，猶豫了下才笑著道：“原來如此！”

  林驚雨從一開始就不止是想要把他拉入實驗室中，讓他讚同在醫學院也建立一個實驗室來研究藥材和醫學的。

  她是想要拉他幫忙一起治療瑾王的。

  劉及搖頭歎氣，一旁柳禦醫見他醒悟過來，笑著坐下道：“劉院判何必如此呢，咱們可並非隻是醫學院的講師教習，還是禦醫院的禦醫。若真瑾王下令招劉院判來，劉院判能拒絕不成？”

  林驚雨這般做，最主要的就是擺出了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她並非是用瑾王妃，甚至是瑾王的權勢來讓劉及低頭，而是以同僚的身份與他來往，隻這一點就讓劉及沒有辦法發火。

  劉及心中也明白這點，因此吃過早飯就與柳禦醫一並去見了林驚雨。

  以醫學院如今的能力和財力，想要建造一個實驗室也並非是什麽難事，不管是房屋的建造還是裏麵器皿的購買，醫學院都能夠承受。

  最主要的是，瑾王手下的琉璃廠已經能夠熟練生產林驚雨所需要的各種器皿了。

  而在醫學院實驗室建立的同時，瑾王府中的實驗室也越發頻繁地被使用起來。瑾王被抽血，檢查頭發、指甲這生長周期緩慢但是可以體現身體情況的部位。

  對於柳禦醫和劉及兩人來說，這些實驗簡直可以說是又新奇又有探討性。兩個人甚至按照林驚雨的辦法檢查了下自己的身體，一時間兩個充滿熱情的人甚至要常住在瑾王府了。

  兩個禦醫頻繁出入瑾王府，甚至還不是留宿的情況很快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了。瑾王也不多做解釋，隻隨著天氣越發寒冷，三不五時咳嗽幾聲就足夠讓皇上擔心了。

  等到有心人參奏瑾王的時候，皇上這才知道瑾王私下已經請了禦醫看診。他雖然好奇為何林驚雨在府上，卻還另外請了禦醫，可關心之下還是直接讓人叫來了劉及和柳禦醫兩人詢問瑾王身體如何。

  兩人這些日子可以算是在能力範圍內把瑾王的身體研究了個透徹，皇上問起此事，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還是由劉及上前回話。

  劉及對此並未有任何隱瞞，簡單說明了瑾王體內殘存的毒素之複雜，以及如今能夠維持他身體勉強如同正常人一般是多難。

  “如今看似好轉，可若是遭受意外，如重病，重傷或者是其他事情，瑾王如今看似康健的身體可能會在一瞬間失去平衡……”劉及說這話的時候，內心對林驚雨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他實在是不明白，是多麽的天縱英才才能讓林驚雨這般年紀就有這樣的醫術。還有實驗室裏那些奇思妙想的實驗，實在是讓人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皇叔體內的毒，你們可有辦法……”皇上對瑾王的關心倒是絲毫不摻假，遲疑了一下立刻追問起來，“可是需要什麽藥材，隻要是國庫、朕的私庫裏有的，你們盡管去拿！若是沒有，開出方子，朕派人去尋……”

  劉及立刻道：“如今我與柳院判和林大夫……”說到這裏，他頓了下，改口道：“瑾王妃三人一起協商，還未曾商定出一個合適的祛毒辦法。”

  主要是瑾王體內的情況真的是被林驚雨維持到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程度。實際上，若是瑾王這輩子平平穩穩的話，說不得也能撐著這具身體活到四五十歲。

  這是，年齡越大，他體內的毒素就會越凶猛的蠶食他的身體，他也就會越來越體弱多病，體內的痛苦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可若是輕易牽動一二，瑾王體內的平衡被打破了，毒素反噬起來，說不定連著這樣的人生也都沒了。

  林驚雨一直幫著瑾王調養身體，可毒素在瑾王體內，再調養也不過是事倍功半而已。

  兩個禦醫話都不曾說透，然而皇上卻也明白得七七八八了。他揮手示意人退下，沉吟許久等到外麵天色都快暗下來了，這才道：“招攝政王入宮。”

  瑾王原本就在皇城之中處理，一邊咳嗽一邊處理和朝臣處理朝政。並非是他刻意裝病，而是前些天出門的時候不小心吹了寒風，後來入了內室又被熱氣一烤，人就病了。

  所幸病得並不厲害，林驚雨當天給他針灸之後又灌了一碗熱湯藥，這會兒隻剩下咳嗽斷斷續續惹人煩了。

  不得不說，這裏兩年有林驚雨在身邊他病倒的次數幾乎可以說是屈指可數了。瑾王想到這裏，被遮掩著的唇角露出了些許的笑意，恨不得趕緊把這些瑣碎的政務處理完，趕緊回家。

  傳旨的程先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聽聞皇上要見他，瑾王一愣，笑著把一些折子和需要處理的政務分發下去，他這才與程先一並出去了。

  “皇上此時見我，可是出了什麽事情？”經過一處無人的宮道時，瑾王這才沉聲開口問道。

  程先聞言先是看了看左右，這才放慢了腳步道：“此前皇上見過了劉及劉院判和柳長青柳院判兩人。”話點到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