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雨裝了一瓶子的井水，把所有東西都收好給劉禦醫看了一眼。

  劉禦醫點了點頭，倒是沒有想到林驚雨做事這般幹脆利索，倒是顯得他有些無所事事了。不過劉禦醫倒也有一些收獲，兩個人回了縣衙立刻要了一個房間湊在一起開始檢查帶回來的東西裏麵，究竟哪一樣有毒。

  毒素檢查還是很快，可要確定究竟是什麽毒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了。

  隻是可以暫時排除常見的用來毒害蛇蟲鼠疫的砒霜等藥方可以售賣的藥。

  “這毒，怕是特意調製的。”劉禦醫抬起頭，看著林驚雨忍不住歎了一口氣，“成分有些複雜，而且毒性算得上十分猛烈。”

  林驚雨對於毒的研究其實並沒有劉禦醫精通，不過也說了下自己的見解。兩個人對於毒中一些藥材做出了猜測，可這也並非是完整的毒方。

  不過，足夠讓派人去調查看看能不能有什麽線索了。

  兩人從房間裏走出來，對視了一眼還是劉禦醫說了一下他們的結果。

  “井水裏並沒有被下毒，毒是下在廚房那一缸水裏的，因此不管是廚房缸裏剩餘的水，還是鍋裏殘餘的一些豆粥，又或者是一些菜蔬上都有毒。”劉禦醫頓了下，“廚房中有幾隻被毒死的老鼠，應該是事後出來覓食吃到了有毒的東西。”

  “這毒究竟是怎麽做的如今我和林大夫還沒有查清楚，不過裏麵包含了這幾味藥。”劉禦醫說著把手中的藥方遞了過去，“去縣中醫館查一下可有什麽人抓過這幾種藥，說不定能有所收獲。”

  縣中隻有兩個醫館，方縣令見眾人都沒有休息的意思，幹脆讓衙役連夜去查。

  這幾樣藥可以說並非是常用藥材，很快兩家醫館就報出了郭家出事之前前來抓藥的藥方裏包含這幾樣藥的人。

  餘下的事情就跟林驚雨和劉禦醫無關了，兩個人被安排在縣衙後麵的房間裏休息，有丫鬟送上了茶水點心。劉禦醫看了看林驚雨，歎了一口氣，沉聲道：“倒是沒有想到，王妃竟然還會驗屍。”

  “我不會，但是我會驗毒。”林驚雨搖搖頭，真論起來的話，她這點本事連入門都不算，隻是略懂皮毛而已。

  劉禦醫被她這麽堵了一句，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又沉默下去。‘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隱隱約約開始聽到外麵熱鬧起來。

  “應當是嫌疑人被抓了過來了。”劉禦醫老神在在說了一句。

  林驚雨心中多少有些好奇，幹脆起身出了屋子，朝著前麵縣衙走去。縣衙大堂後麵是有個小廳的，這小廳裏隻擺放了個茶幾和幾個凳子，倒是一個偷聽的好地方。

  林驚雨幹脆搬了個凳子坐在一旁，偶爾還探頭朝著外麵偷偷看上幾眼。

  大堂裏的人有點多。

  不過方縣令審案還是很果決的，很快就分清楚這些人家，那些人是把藥用了的，這些人問了個清楚就放了。餘下的自然就是說不清楚藥究竟用在了何處的人。

  最讓人懷疑的當屬郭家同一條巷子的另外一家。這家也姓郭，說起來跟郭家還有些遠房親戚的關係，這會兒聽到縣令問責一時間慌了手腳，說得話也可以說是顛三倒四，錯漏百出。

  林驚雨聽方縣令和秦府尹一起審案聽得正入神，突然身後傳來腳步聲，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劉禦醫忍不住多了林驚雨一眼，沉聲道：“下官可是刻意加重了腳步聲，就怕嚇到王妃的。”

  林驚雨訕訕笑了下，並不辯駁，隻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邀請劉禦醫一起偷聽。

  “我覺得，十有八、九就是這家人，隻是這家人怎麽會有這樣一個毒藥方子的？”這家的日子據說過得還沒滅門的郭家好，一家人雖然不說大字不識一個，可懂得醫理和藥理的卻是沒幾個。

  林驚雨壓低了聲音與劉禦醫商量案情，而劉禦醫隻看了她一眼，沉聲道：“聽下去就知道了。”

  方縣令並未注意到這點不對，可是秦府尹和瑾王卻都是心細之人，自然不會無視這點，很快林驚雨就聽到瑾王沉聲問道：“你們口口聲聲喊冤枉，那就說一說，你們所抓的藥究竟用在了何處，藥渣何在？若是說不清楚，誰都沒辦法證明你們清白。”

  這家人亂作一團，其中一個年輕人忍不住恨聲道：“爹，這藥是你去抓的，你究竟抓了藥做了什麽，難不成真要一家人都跟著背上殺人的罪名！”

  郭老頭聞言渾身一顫，半響才低聲道：“這藥……這藥……是旁人讓我抓的……我收了他們三兩銀子，就讓我抓這些藥……”

  “果然！”林驚雨忍不住興奮起來，一手握拳輕輕落入另一手掌中，對著劉禦醫道：“我就說事有蹊蹺。”

  劉禦醫抿了抿唇，把剛剛端出來的茶壺拎起，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著聽前堂斷案。

  有了這一條線索，方縣令很快就讓人抓來了當初讓郭老頭抓藥的本縣地痞餘某。

  餘某被抓的時候正在縣中賭坊裏賭錢，聽聞他這些日子在賭坊裏麵已經輸了五十多兩銀子，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輸紅了眼都不心疼。

  連夜審案到了半夜，這樁案子才算是水落石出了。

  下毒的正是縣中地痞餘某。

  說起來也是巧，那一日郭家在京兆府尹與君子期解除婚約的時候餘某恰好也在京中也認出了他們，看了一場熱鬧。

  他是知道郭家得了一筆橫財的。原本他也沒動什麽心思，隻想著敲詐勒索郭家點錢就不錯了。郭家欺軟怕硬，還真給了他點錢買平安。

  餘某拿著那五兩銀子去了賭坊，不過是一個晚上就輸得幹幹淨淨，甚至還欠了賭場一些錢。賭場催債時他恰好看到郭家的人去買肉，一時間惡從心生，這才想了這樣一個法子。

  “你為何要讓郭老頭去抓藥？”方縣令對此百思不得其解。若說餘某小心，可郭老頭看過他的臉，也認識他這個縣中有名的地痞，他這般折騰也是白費功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