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賊喊捉賊，到了縣衙一番辯駁，那出手劣質藥材的小販自然是沒有好果子吃的。”林驚雨笑著搖頭，“他若是忍下了這回，也免了牢獄之災，偏偏這人不願意吃一點委屈，自覺白露是個小姑娘好欺負，這才落入了牢房之中。”

  剛才皇後和她兩人就是在笑這人做事荒唐，害了自己。

  皇上聞言下意識笑了兩聲，然後當著兩人的麵愣住了。

  皇後見狀想要說話，林驚雨連忙攔住了她，衝著皇後輕輕“噓”了聲，然後搖搖頭，拉著她去了一旁，低聲道：“我看皇上這是想到了什麽事情，別打擾他。”

  瑾王這陣子也偶爾會這樣，有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就會發愣。林驚雨見了幾次，如今看見皇上也這樣，立刻認出是怎麽回事了。

  皇後聞言仔細看了看，幹脆也不出聲，隻拉著林驚雨坐下，兩人喝了茶潤喉，等著皇上回神。

  還好，皇上這次並未愣多久就回過神來。他私下一看，見兩人坐在一旁喝茶，立刻過去坐下，沉聲道：“皇嬸可知道那小販手中有多少藥材？那些藥材，是真的不能用了，還是隻是藥性略微差些，但是還能用？”

  林驚雨聞言認真回想了下，然後才道：“聽白露說的意思，隻是舊藥翻新裝作新藥來買，藥效最多隻有一半。應當是能用的。”

  這麽說著，她也一愣。這樣的藥若是低價收下來，然後高價賣給病人自然是缺德了，可這些藥也並非就真的一無是處了。

  “不知道如今醫學院裏的學生，學得如何了？”皇上又問了一句。

  林驚雨一時間差點沒轉過念頭來，猶豫了下才道：“一部分學生已經跳過了認識藥材，學習基礎醫理的步驟，開始學習更複雜一些的內容。不過還有一部分學生還在學習認識藥材。”

  這就是那一部分完全沒有基礎，甚至不認識字的學生了。他們進度雖然慢，不過還算紮實。林驚雨仔細解釋了一番，聽得皇上緩緩點頭。

  半響，等著林驚雨說完了醫學院裏的情況，皇上才道：“朕有一念頭。”

  皇上的念頭很簡單，那就是讓醫學院舉辦一場義診。這義診不止可以看病開方，還給抓藥。這念頭皇上原本就有的，隻是讓人一算，開銷實在過於巨大，最終才作罷的。

  如今想來，那一批藥材放在醫館裏，難免會耽誤了病人。可用在義診裏，讓人加大了藥劑來抓藥，卻是對一些看不起病，抓不起藥的百姓有著實打實的作用的。

  林驚雨聽了皇上的想法，猶豫了下，最終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樁好事。

  雖然用藥效不夠的藥來做義診，聽起來有些不好，可百姓卻是收到實打實的好處的。這般一盤算，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消滅那些舊藥的辦法。

  得了林驚雨的認同，皇上立刻讓人操辦起來。先是提審了那個小販，問清楚了他這些藥材都是從什麽地方收來的，然後讓他收藥材抵罪。

  京中有錢人家不少，不少人家家中都會儲備一些常用的藥材。而為了保證藥材有效，差不多每一年或者是兩年都會清理一下藥庫，把一些不太好的藥材處置了。

  這樣的事情一般都是府上的管事做的，對於主家報，自然是藥材都拿去漚肥了。實際上，他們不止會處理完全沒有藥效的藥材，還會處理一批將就能用的藥材給固定的小販，來賺外快。

  “沒想到，不過是短短一月餘，竟然收了這麽多的藥材。”林驚雨和柳禦醫一起帶著學生整理這些藥材，讓學生們更能了解藥材和藥性，免得到時候抓藥出了什麽差錯。

  這些事情是這一個月來他們經常做的，不少學生都成了熟手，對於藥材的認識果然長進了不少。

  而如今已經進入十一月了，早幾天還下了今年第一場冬雪，冬雪覆蓋之下一片潔白，同時也有不少窮苦人家因為禦寒的衣物、棉被不夠，而得了風寒之症。

  林驚雨覺得，趁著這幾日天氣晴好，倒是可以開陣義診了。

  皇上這次恰好與她想到了一處，他一直派人注意著京中的醫館，知道看診的病人越來越多，立刻下定決心開始準備義診。

  這消息自然是要讓人在京中、京郊不少的縣和村子裏宣傳的。趁著宣傳的功夫，他們也在京中一處空地建立了簡易的診室。

  因為天氣寒冷，每個診室都配置了一個爐子，還有遮擋寒風的簾子。而診室一頭則是這些天來被醫學院的學生們研究透了的藥材。

  藥材有限，義診的禦醫們就要根據現有的藥材給病人開方。這是一個磨煉醫術的好機會，所以林驚雨他們每人選出來了兩三個成績優秀的學生跟在身旁，同樣給病人診脈，順帶嚐試著開方。

  至於餘下的學生，則負責給拿著藥方過去的病人們抓藥，甚至幫他們熬藥。

  不得不說，醫學院裏兩三百人都被安排得妥妥當當，保準他們這一次收獲頗豐。

  義診的架勢開起來，去京郊各村鎮宣傳的衙役們自然也順帶宣揚了一遍皇恩。這都是皇恩浩蕩，心疼天下子民才特意安排這樣一場義診，不止有大夫給看病，還有免費的藥可以抓。

  這些宣傳，自然就是皇上和瑾王的受益了。甚至於，義診當天，瑾王還特意帶人去維持現場秩序，順帶再宣揚一遍皇上關愛子民的說法，林驚雨雖然再診室裏，可看診的百姓卻是不少。她是女醫，不少婦人會被維持秩序的人提醒，特意在她這邊排隊。

  女人相較與男子更善於交談，因此林驚雨聽了不少感激皇上的話，還有希望小皇子健健康康長大的祝福。

  不得不說，這一手義診不止消耗了那些可能會影響病人的藥材，還讓皇上花了最少的錢，辦了利民的實事，同時贏得了民間的聲望。

  同時還讓醫學院的學生得到了一次實習的好機會，簡直是一舉數得。

  隻是，一天下來林驚雨實在是累得不行。縱然是這樣，第二日天色微亮，她就又精神奕奕起身，帶著白露一並去義診的診室，準備好一天的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