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繼續宣揚醫學院的好處，甚至拿出了之前湖州疫情來舉例。在湖州疫情中，因為疫情死了一千多人，這還是因為林驚雨和柳禦醫及時去往湖州，而湖州當地也及時控製住了疫情的傳播。

  不然的話，這個數最起碼能翻一番，甚至是更多。

  “若是以後地方上有派遣過去的醫者，那這種情況甚至能夠再一開始的時候就被控製住。”瑾王說著看向了皇上，“此乃功在千秋、利在當下之事，豈能因為吝嗇錢財而就此作罷！”

  皇上這才開口，緩聲道：“醫學院之事，確實利於天下萬民，利於民生，利於將士。”人吃五穀雜糧，哪裏有不生病的道理。

  所以，醫者雖然在“士農工商”裏排“工”，地位在本朝卻是一直不差。當然了，這說的是有真本事的醫者，而並非是什麽江湖術士。

  如林驚雨，縱然是沒有入禦醫院，沒有給太子看診，甚至沒有給瑾王看診之前，董家對她也很是看重三分的。皆因她救下了難產的於氏，雖然年幼卻是有真本事的。

  所以醫學院的建立，除了戶部之外，其他大臣一直持觀望的態度，並不反對。

  甚至於戶部也並非是真心反對，而是真的拿不出那麽多錢來。

  身為戶部的官員，該摳的時候還是要摳的，說不定就能剩下一大筆錢不是嗎？

  雙方爭執不下，最後幹脆把禦醫院的柳禦醫也給請了過來，柳禦醫詳細羅列了教學所需要用的藥材，並表示大部分藥材會隨著時間流逝流失藥性，而且教學過程中還是會熬煮藥材，讓學生接觸、了解，分辨藥材的氣味和味道等等。

  所以瑾王所給出的藥材損耗導致每年所需的錢銀，隻會少不會多。

  婁尚書聽得眉頭直皺，然而柳禦醫說得比瑾王他們還要清楚一些，反而讓他不好反駁。

  “那每年少招生一些學生？”婁青猶豫著說，繼而又理直氣壯起來：“反正戶部拿不出來這麽多錢！更別說是每年都要拿出這麽多錢？”

  “不知道戶部能拿出多少錢？”柳禦醫態度很是好，並沒有因為被婁尚書否決而生氣，反而認真問道：“若是差得不多，我們再想想旁的辦法？”

  跟瑾王針鋒相對了一個早朝，婁尚書早已經身心俱疲，遇上一個態度溫和的柳禦醫，他跟著也就放鬆了警惕，下意識道：“戶部最多一年能拿出一千八百五十兩的銀子，再多是真的沒有了。”

  連零頭都報出來了，可見這確實是戶部的底線了。

  柳禦醫轉頭看了瑾王一眼，自覺自己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

  這一眼婁青看得清清楚楚，實際上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妙了，可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大家都聽到了，他也不好再改口了。

  這般一想，婁尚書反而更硬氣了。錢是真的隻有這麽多錢，想要再多把他榨幹了也沒有。他亮出了底牌，反而沒有什麽顧忌了，隻接看向瑾王道：“戶部確實隻能出這麽多錢了。這缺口有些大，若是醫學院想要辦下去，要麽縮減開支，要麽自己想辦法。”

  反正再要戶部出錢是不可能的了。

  瑾王笑眯眯道：“醫學院辦起來所耗費財力驚人，所以我與柳禦醫他們商定的時候確實想了一些開源節流的辦法。這奏折之中所給的數據已經是‘節流’之後的數目了。若戶部真的已經盡力，本王自然不會強逼戶部再多拿出來錢。”

  婁尚書鬆了一口氣，可又開始覺得瑾王這話有些不對勁。

  而瑾王此時才真正露出了自己的獠牙，開始說醫學院籌辦的重要和為了籌辦醫學院所想出來的“開源”的辦法。

  畢竟醫學院本身是好事，在場都是飽學之士，都知道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若是真的能夠辦下去，衛國的興盛可以說他們有生之年就能夠看到了。

  誰不想自己的國家繁榮富強呢！

  至於瑾王說的招生的辦法，倒是讓人耳目一新。

  正常招生兩百人，自費生八十人，每人一年八十兩的學費。然後再招諸國來朝的留學生二十人，每人學費總計八百兩。

  是的，這個收費標準到了最後一分未降，反而是留學生的招生名額少了十人。

  知道內情的人聽到瑾王陳述招生分類的時候，唇角都忍不住抽動了下，然而想想那一句“物以稀為貴”又忍了回去。

  婁尚書是真的第一次聽這樣的招生模式，作為戶部尚書，他下意識先是算了醫學院一年的收入。這一算，他覺得他牙都有點疼了。

  醫學院這麽賺錢，瑾王為什麽還非要戶部出這麽一部分錢呢！他是真的窮，能從手裏扣出來一千八百五十兩，已經是把戶部的算盤都打壞了兩個才算出來的！

  這麽點錢，難道瑾王府拿不出來？難道瑾王妃拿不出來？

  非要戶部出……

  等等！

  婁尚書遲疑了下，連忙把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給丟出去。他覺得這事兒有點不對勁，他剛剛想到了什麽來著？

  戶部出的這不到兩千兩銀子的錢，不管是瑾王還是瑾王妃都能夠拿得出來。

  那為什麽他們不直接自己建一個醫學院呢？

  依照林驚雨的醫術，她若是願意執教，隻怕會引來無數人學的。到時候她可以每一個學生都收束脩，不用如同國子監一般分為考入的學生，蒙恩的學生，這般分出一部分學生收費。

  戶部尚書飛快在心裏算了一筆賬，等到瑾王話說完立刻站出來道：“陛下，臣剛剛算了下，戶部若是再努力一下，每年大約可以拿出兩千兩的銀子給醫學院所用。”這已經是瑾王預算的五分之二了，可還不夠。

  “此時事關緊要，不能隻憑著醫學院自身收費來維持醫學院的建立。”他說著抬頭，努力想要暗示皇上：該出錢的時候就出錢，不然這醫學院以後究竟誰說了算啊？

  這可不是一般人開的，是攝政王提議，攝政王王妃執教的醫學院，縱然派去一些禦醫，可若真讓他們在這裏麵占了上風，那以後醫學院究竟是誰的可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