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雨聽著瑾王感歎，並沒有立刻說話，反而是開了一個方子叫了薛如穎進來，讓她去王府的庫房裏抓藥，熬了給瑾王泡澡用。

  等著這些都準備好了，她才試探著道：“難不成，這些人不能送到邊關？”

  邊關？

  瑾王苦笑著道：“兵部倒是有這個意思，不過還是那句話，這些人太多了。”十多萬人啊，分著送去不同的關口，隻這筆軍資就不是一筆小數。

  “戶部不給撥錢。”一句話，窮。

  說到沒錢，林驚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不過——

  “當初抄俞王府的時候，不是抄出來不少東西嗎？”她看向瑾王，“難道竟然還不夠這些人去邊關的用度？”

  俞王能夠養得起這些兵丁，那家底應該很是豐厚才對。

  瑾王聞言笑著詳細解釋了下抄家的流程。

  總而言之，俞王府雖然被抄了，可並不是所有東西都進了戶部了。可以說，戶部隻分到了極少的一部分，連五分之一都沒有。

  所以，戶部很窮。

  林驚雨了然，半響才吐了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瑾王笑著把她摟入懷中，在她額頭上親了下，這才道：“好了，這件事情就交給朝臣苦惱好了。你且不用放在心上，總會處理好的。”

  這倒是大實話，林驚雨自認沒有什麽卓越的政、治天賦，更不懂的用兵之類的事情，能夠想到的也就是把這些“叛軍”發配邊疆，給他們一個出去，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而已。

  還未曾出新婚蜜月的小夫妻洗洗睡去，而城中有戶人家卻是沒有這般安寧了。

  孫家到了後半夜突然一聲慘叫，然後不一會兒一個院子裏就燈火通明起來。

  孫少奶奶摟著兒子浩哥兒翻了個身，雙手捂住了浩哥兒的耳朵，看著他被驚醒後一雙眼睛裏的不安，連忙把人給摟入了懷中，低聲道：“浩哥兒不怕，浩哥兒不怕，沒事，娘陪著你呢。”

  外麵漸漸響起了腳步聲，接著是外間的蠟燭被點燃，丫鬟們小聲說話的聲音傳來。

  孫少奶奶聽著若有若無的話音，漸漸忘記了懷中的兒子。

  那通房丫頭小產了？

  她猛然坐了起來，對著外麵喊了一聲：“小英，什麽事情？”

  小英連忙進來，低聲道：“少奶奶，說是小蕊肚子疼，見紅了。”她說著點亮了屋中的燭台，到床邊挽起了床幔，低聲道：“少爺那邊讓人請少奶奶過去看看。”

  孫少奶奶連忙起身。

  “娘！”浩哥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害怕地跟著起身抱住了孫少奶奶。

  孫少奶奶摟住他輕輕拍了兩下，低聲道：“浩哥兒不怕，娘親去找你爹爹去，一會兒就回來了。”

  浩哥兒這才安靜下來，孫少奶奶示意小英守著浩哥兒，這才起身穿好了衣衫，把頭發簡單一綰出了門。門外守著她的一個丫鬟，還有來傳話的丫鬟。

  “走吧。”孫少奶奶垂下眼簾，並不多說什麽。

  小蕊原本就是孫少奶奶身邊的丫鬟，是兩年前才買入府中的。買的時候人才十二三歲的樣子，乖巧機靈，就是營養不良，看著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些。

  孫少奶奶並不是什麽苛刻的人，這兩年在孫家好好養著，她人抽條一般長了起來，皮膚也變得細膩白皙了起來。

  隻是好日子過久了，難免就會得隴望蜀。小蕊憑著自己的長相入了孫少爺的眼，打著替孫少奶奶給少爺送宵夜的旗號，不過三兩回就把自己給送到了孫少爺的床、上了。

  等孫少奶奶知道的時候，她都有了身孕了。

  按照孫少奶奶的說法，她就是等有了身孕這才敢爆出來的。覺得有了孩子，那就是她的護身符了。

  不過這說法也沒錯，她嫁入孫家後，隻生了浩哥兒一個兒子。雖然是兒子，可沒人嫌棄兒子多啊，生浩哥兒的時候傷了身子，這麽些年一直都沒有再懷孕，男人要納妾也好，收通房也好，她也沒有真正阻攔過。

  不過，唯一一個有消息的就是小蕊這丫頭了。

  孫少奶奶從知道這件事情開始，心底就憋著一股子的火兒，三不五時地就要跑去找林驚雨傾訴一番。然而，如今小蕊小產了，她反而心中透著幾分不安。

  等到了小蕊住的小院時，她才強行壓下了不安，快步進入看到了躺在床上捂住肚子的女人。

  小蕊臉色慘白，雙腿之間並沒有看出多少血跡，可是手上確實沾染了血跡的。

  孫少奶奶隻覺得一股涼氣灌了上來，當下立刻問道：“可派人去請了大夫了？”

  孫少爺在一旁沉聲道：“請了大夫了，還沒來。”

  “請林……”孫少奶奶下意識想說“請林大夫”，轉瞬她反應過來，林驚雨隻有在寧安居剛開業的時候住在醫館，後來就不住醫館了。

  這時候三更半夜的，定然是請不來她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這屋中味道格外沉悶，猶豫了下，孫少奶奶才低聲道：“爹娘那邊？”

  “先別說。”孫少爺聲音中帶著些許的疲憊，看了一眼正嚶嚶哭的小蕊，煩躁地道：“好了！別哭了！”

  小蕊被嚇了一跳，抬頭傻乎乎看了過去，等看到孫少奶奶一雙眼睛才靈動了些。

  “少奶奶，我知道錯了，我錯了，我不該……我不該情不自禁喜歡少爺！求求你了，你放過我的孩子吧，孩子是無辜的啊！”小蕊說著起身朝孫少奶奶跪下磕頭，一邊磕頭一邊求饒。

  孫少奶奶一愣，根本就來不及說話，就聽到孫少爺在一旁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小產跟少奶奶有什麽關係？”

  說著，他一雙眼睛轉頭看向孫少奶奶，透著審視和懷疑。

  孫少奶奶聽到小蕊那話的時候心頭隻有憤怒，如今被孫少爺這般看著，一股涼意瞬間澆滅了她心中的怒火，讓她從心底到手腳都發寒起來。

  夫妻多年，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的三言兩語，她的枕邊人竟然就這般輕易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