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那邊很快送上來了夜宵，因為林夫人也在的緣故，所以直接送來了一甕麵條，然後是幾份不一樣的鹵。有林夫人之前提過的羊肉筍丁鹵，也有雞肉香菇鹵，還有韭菜雞蛋鹵。

  幾樣鹵，加上幾樣小菜，還有一份雞湯，雖然不算多複雜，也夠他們吃了。

  林驚雨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回來的路上，瑾王把他荷包裏藏的點心都給了她吃，這會兒聞到食物的香味他也覺得食指大動。

  林夫人是用過晚膳的，然而苦等了大半個晚上，加上身邊兩個人吃得香，她不知不覺也多用了一些。

  等到東西撤下，她這才隱隱有些後悔了。

  瑾王知道她們定然有不少的話要說，用過飯交代了林驚雨明日記得入宮，這才起身告辭了。

  林夫人暗暗鬆了一口氣，送走了瑾王回頭就問林驚雨究竟出了什麽事情。林驚雨也不隱瞞她，挑挑揀揀把湖州出現霍亂的事情告訴了林夫人。

  林夫人嚇得一張臉都白了。

  “霍……霍亂？”她手都抖了起來，抓著林驚雨的胳膊道：“這好好的怎麽出了霍亂……霍亂，可是要死的人啊……”

  林驚雨握著她的手低聲道：“伯母您別慌，隻要控製得當，京中不會出亂子的。”兩人相攜進了屋子，林驚雨這才道：“明日一早伯母讓家中管事多買些東西備用，平日裏就不要讓府中的人隨意出門了。”

  林夫人聽著她說話不斷點頭，“好好，從明天開始就不讓他們出門……”

  “還有，以後家中上下不管是誰都不能喝生水……”林驚雨一邊說，林夫人一邊記，“你且慢點，讓我好好記下……”

  林驚雨頓了下，想了想才道：“我還是寫下來吧。”

  “好好好！寫下來最好，回頭我還要給你兩個哥哥都寄過去一份。”林夫人說著皺起了眉頭，“你大哥也就算了，離得遠怕是不好回來，你二哥就在京外，倒是可以叫回來。”

  林夫人叫了人給林驚雨研磨，讓她寫防治霍亂的辦法，回頭還讓人現在就開始準備馬匹和行囊，讓他們天色微微發亮，過了宵禁就幹淨出門出城去。

  林驚雨把事項都寫清楚，這都是已經在朝會上與大臣們和禦醫們商定清楚的，寫出來並不麻煩。

  “送去給大哥的這封信裏，等天一亮就先去一趟寧安居，我先給大哥抓上幾幅藥，萬一出事也可以防治。”林驚雨低聲道：“回頭也讓人給家裏送來一些藥材。”

  “二哥既然要回家，那就不用這般麻煩了。”

  林夫人長舒了一口氣，笑著道：“還好有你在，不然我隻怕是要六神無主了。”

  林驚雨遲疑了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自己要去湖州的事情來，免得林夫人連覺都睡不好。

  第二日一早，天色還暗著林驚雨和白露就匆匆起身，小滿伺候她穿衣洗漱，又送上廚房早就準備好的粥。“姑娘先喝些粥吧，這是昨夜夫人交代下來的，說姑娘一大早就要出門，不能餓著肚子，容易著涼。”

  林驚雨叫白露一起坐下喝粥，這才匆匆帶著人出門。

  醫館裏麵藥材才算齊全，林驚雨和白露兩人手腳利索，按照藥方很快抓了一大堆的藥，一部分包裹起來給林爍送去，更大的一部分則直接讓人搬到了馬車上送回林府。

  這些事情做完，瑾王這邊就來接她了。

  “你且在醫館看著，若是有戶部的人來買這些藥，就按照成本價賣出去。都賣完了直接關門回家就好。”林驚雨回頭對白露交代了一番。

  白露昨夜已經知道了霍亂的事情，遲疑了下道：“咱們不留一些在店裏嗎？萬一有病人上門，姑娘怎麽開藥方？”

  “我這兩日收拾了東西就要出京，到時候寧安居還是不開比較好。免得人來人往的……”林驚雨擔憂地看了一眼白露，“你這些日子也不要住在醫館，在林府幫我照應一下伯父、伯母他們。”

  白露跟在她身邊兩年了，又獨立照顧寧安居近一年，雖然不懂什麽診脈問診，可對於藥理和一些藥方卻是耳熟能詳的。

  有她在林府，林驚雨也可以放心一些。

  “我跟著姑娘去！”白露卻想也不想就道：“我是姑娘的丫鬟，姑娘去哪兒我就去那裏！”

  “胡鬧！”林驚雨沉聲道：“那湖州可是好去的，如今那裏可是疫區，我是大夫才去的，你一個小丫鬟去做什麽，添亂嗎？”

  “我給姑娘當助手啊，我跟著姑娘也兩年了，多多少少總是會些東西的。”白露認真道。

  林驚雨卻沒時間跟她胡攪蠻纏，聽到瑾王在車內輕輕咳嗽了聲提醒她不要耽擱時間，想了想才道：“你且先回府上，等我回來咱們再說。”

  白露卻抓著車門道：“姑娘不會直接出京去吧？”

  “我什麽都沒帶，出什麽京！”林驚雨無語。白露這才放下手，目送她離開，這才跳上了林府的馬車，對車夫道：“快快，快回府，我有事求夫人。”

  林驚雨肯定是想要甩了她去湖州的，她是姑娘的丫鬟，姑娘以身犯險，她怎麽能夠在京中逍遙度日呢。更何況，她不會看診，可會抓藥啊。

  白露匆匆回了林府，而林驚雨則跟著瑾王一並入宮。

  宮中禦醫院又商討出來了兩個藥方，幾個人湊在一起討論了一番覺得可用，轉頭就甩給戶部那邊讓他們準備藥材。

  戶部上下昨夜就沒有休息，今日一大早就開始收購所需的各種藥材了。大約是債多了不愁，又被甩了兩個藥方也不見他們著急忙慌了。

  瑾王和一眾大臣開始商討封城的具體事宜，說是封城，然而如京城這般大部分生活用品都是城外送進來的，也不能真的完全斷了，不然百姓也受不了。

  還有其他各州，怕是封城不宜。

  “最好還是把北下的路都攔住，這樣反而比封城更好一些。”瑾王沉聲道：“把輿圖拿來。”

  一群人立刻圍在了輿圖前，瑾王指著湖州等地之外北下的幾條路線道：“把這些地方全部都攔住，相對反而更節省人力，還可以直接調用周邊的駐軍。為了他們城池的安全，這些人定人盡心。”

  “真正要封的，應當是湖州等周邊疫情嚴重的三城。”瑾王沉聲道：“隻要病人不出來，那就不會汙染其他地方的水源，自然能把疫情控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