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也染上了霍亂？”太子心中一驚。

  周大人連忙道：“如今尚且不知，隻是他是從湖州而來，還是小心為上。殿下，此時不能再拖，湖州的霍亂嚴重，若是傳播開來……”

  他說著一頓，與身邊幾位大臣交換了個眼神，一起道：“還請殿下下旨先封閉京城，然後一路往南封閉各處城池。”

  “封城？”太子愣了下，皺眉道：“封城非同小可，牽扯甚廣……”他說著看了下四周，問道：“皇叔呢？”

  “殿下，若是霍亂傳播開來，隻怕後果更甚。”周大人沉聲道：“不說其他，隻說十三年前樾州時疫，就牽扯到了周邊十六州，病死百姓無數，當時樾州等十六州，十室九空。連帶著其他地方也人心惶惶……”

  “是啊，殿下。若是任由時疫四下傳播，隻怕後果不堪設想。”立刻有人上前符合。

  “封城雖然牽扯甚廣，可卻是最有效控製時疫傳播的辦法了。”

  “還請殿下下令，率先封鎖京城，不允許南下之人入城。”

  “殿下，萬萬不能封城，一旦封城會造成恐慌的！而且多城封閉，南來北往的交通斷裂，說不得會讓百姓更加不安……若是有人趁亂……”

  “不可封城啊，我朝自建朝開始，就沒有封了京城的慣例……”

  “若是不封城，若是湖州疫情傳入京中，你可敢負責？”

  “若是封城，造成恐慌，百姓混亂，你可能負責？”

  不等太子發話，兩撥意見不同的人已經吵了起來。

  太子看了看那些上前參奏的大臣，沉默起來。他一張臉如今已經不再圓潤，反而顯得棱角分明起來。隻畢竟年少，麵對這些大臣的參奏，又各有各的道理，他一時間也難以下定決心。

  “攝政王呢？”最終太子還是穩住了心神，沒有在大臣的圍堵之下鬆口，反而堅持要見瑾王，“請攝政王入宮，就說有急報入京。”

  說著他看了一眼還想繼續勸告的大臣，道：“此事縱然再十萬火急，也需得等攝政王前來一同討論。”

  一群人還想再勸，然而如今太子雖未登基，威嚴卻也日盛。他既然說了要等攝政王來，幹脆就把所有的朝臣給留在了禦書房，自己直接起身去了一旁休息。

  朝臣們麵麵相覷，最終隻能無奈歎息了一聲，然後湊在一起研究該如何應對湖州的霍亂。

  若是最終封城尚好，若太子和攝政王一力要求不能封城的話，說不得還要添上多少的混亂。一群人群裏群策，甚至讓人翻出了十三年前樾州時疫時的應對辦法，以作參考。

  而持反對意見的朝臣也同樣憂心疫情，隻兩撥人在一起時不時還是要爭執兩句。

  而寧安居裏，前來尋人的薛九林帶著程先一進來，見四下無人幹脆就把事情說了個清楚。

  林驚雨聞言騰得一下站了起來，“霍亂？”這種在後世都可能會致命的傳染病？

  程先點了下頭，他原本就是太子東宮的人，如今太子身邊有徐大寶幫忙照應，他更多的是幹一些傳旨和跑腿的事情。

  “殿下讓我略微透露一下，免得王爺什麽都不知道就入了宮，讓那些大臣給圍住了。”這些日子裏因為跟大臣們的周旋，讓太子對他們升起了不少的戒備之心。

  瑾王如今已經起針，正在穿衣，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林驚雨。他一時間有些遲疑，並不想讓林驚雨涉險。可……

  林驚雨迎上他的目光，立刻道：“我也一同入宮。”

  “這，殿下並未……”程先有些遲疑，林驚雨直接打斷了他，道：“我是大夫，對霍亂也算是有所研究。既然是疫情，那該怎麽做總歸也是要聽聽大夫如何說的吧？”

  說到最後，她幹脆直接看向了瑾王。畢竟，程先這是一個傳旨的內侍而已，她能不能去瑾王說了才算。

  瑾王猶豫了片刻，這才點頭道：“好。”

  隻是一起討論而已，他如此安慰自己。

  兩人匆匆入宮，程先直接把人帶去了太子休息的小殿，太子見到林驚雨跟著瑾王一同入宮也是一愣，等到三人坐下，他這才讓程先把折子拿去給瑾王看。

  林驚雨輕輕扯了下瑾王的衣袖，瑾王心領神會，略微側身一些，兩人一起看起了那份奏折。

  太子見狀心中略微不悅，轉而才明白過來。

  “林姑娘來的正好，之前我已經請教過了禦醫院的柳禦醫他們，不知道對於霍亂一病，你可有什麽見解？”太子等到他們看完了奏折，反而不急著問瑾王，隻看向了林驚雨。

  林驚雨想了想，這才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封城，首先要保證疫情不會擴散。疫情控製得範圍越小，病人越少，越能集中所有資源治病，消除時疫。”

  太子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有這般說法，還跟以周大人為首的朝臣不謀而合。

  “封城隻怕也不易。”瑾王緩聲道：“這裏麵被牽扯的地方不少，算起來，連著洺州也在內。若是各地世家和富戶，甚至是一些官員聯合起來，隻怕城中會亂。”

  太子緩緩點頭，這也是一部分朝臣的意見。

  “可若是不封城，那霍亂的傳染也是很嚇人的。”林驚雨眉頭皺了起來，解釋了一下霍亂的傳播途徑。

  霍亂是通過食水傳播的，可以算是急性腸胃炎的一種。如今天氣還算好，並不炎熱。若是最為酷熱的夏季，一個人染上霍亂後上吐下瀉，最快幾個小時就能讓人脫水而亡。

  “這種病菌能在水中存活，普通百姓大多都有喝生水的習慣，一個病人逃出去，在一家借過水喝，說不定就能傳染一家。在一口井打水喝，說不定就能傳染整個村子。”林驚雨學過霍亂的發展史，知道曆史上不少由霍亂引發的災難。

  “它傳染的極快，若是不封城，任由百姓外出尋醫亂跑的話……”林驚雨默算了一下時間，然後才道：“隻怕不出一個月，就會傳入京城。”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太子鬆了口氣，一旁瑾王卻搖頭，“殿下，沒有一個月了。霍亂從發現到這折子入京，已經有將近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