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說到林驚雨給三姑娘和五姑娘診脈之後，她這才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林驚雨，示意她來說。

  林驚雨笑著道：“三姑娘身體康健，隻有些宮寒，並非大問題，這兩月好好調養就無礙了。”

  世間女子，十人裏有八、九人都多多少少有些宮寒的毛病，隻要不嚴重無礙生育就好了。

  董老夫人緩緩點了下頭，笑著道：“府上孩子們不懂事，倒是讓林大夫辛苦了。”

  林驚雨笑著道：“不過是舉手之勞，更何況我與兩位姑娘投緣。”她說到這裏，略微頓了下，話頭一轉就說起了五姑娘。

  五姑娘的情況就讓人心驚了。

  林驚雨怕刺激了董老夫人，說得還委婉了些，然而再委婉董老夫人也是聽得明白了。

  隻見她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扶手，上麵青筋暴起，憑空顯得保養得當的手多了幾分滄桑感。

  董老夫人半響才緩緩鬆開了手，壓低了聲音問道：“我那孫女……可還有救，日後可還能有自己的孩子？”

  “如今尚早，我已經給五姑娘開了一個食療的方子慢慢排毒，等毒素排出才能再調理身體。隻那藥究竟是如何被她吃下的，還當細究。若尋不到根兒，縱然我有回天之術，也無能為力。”林驚雨說著看向董老夫人。

  董老夫人名下了林驚雨的意思，半響才歎了一口氣道：“是我疏忽了，二房多年沒個像樣的女主人，是我的錯。”

  “老夫人！”於氏聞言立刻不安地站了起來，低聲道：“是我沒有護佑好妹妹……”

  董老夫人緩緩搖頭，無力道：“我雖然老了，可也不糊塗，你回京才幾日，自己院子裏還沒有打理清楚呢，哪裏就能顧得上你妹妹了。”

  她說著看向林驚雨，認真道：“此事多謝林大夫周全，不然若這樁事情傳出去，五丫頭這輩子就毀了。”

  林驚雨心有戚戚，隻點了下頭，並未多語。

  董老夫人往後靠在了椅背上，仿佛一瞬間渾身上下都沒了氣力。一旁鄭嬤嬤有些擔心，低聲道：“老夫人，五姑娘還有救，這不是還有林大夫在嗎？隻要咱們細細調養，定然會好的。您可千萬要撐住啊，五姑娘還等著你撐腰呢。”

  董老夫人閉著眼舒了一口氣，半響睜開雙眼道：“你說得沒錯，五丫頭還等著我做主呢！”

  她說著強撐著坐好，苦笑著對林驚雨道：“有勞林大夫，林大夫放心，我當然會好好查一查這樁事情，給五丫頭一個調養的好環境的。”

  林驚雨身為大夫，能得這樣一句話也算是好了。

  董老夫人精神明顯不太好，她和於氏就起身告退了。等著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於氏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轉而看向二房的方向，冷哼了一聲。

  “我不過是個娶進門的媳婦兒，這自家的女兒受了毒害，應當會用心了吧？”她說著冷笑了一聲，聽得一旁李嬤嬤勸慎言，隻笑著道：“此處隻有你我和驚雨三人，誰不知道這內裏究竟是什麽情況，我有什麽好慎言的。”

  李嬤嬤知道她心中苦，卻也隻能勸道：“奶奶小心隔牆有耳。”

  林驚雨在一旁也勸道：“三奶奶不必如此感懷，想想於夫人特意趕到靈泉鎮，又一路護送你回了董府，這份慈母之心也不比旁人差的。”

  於氏聽了這話一愣，苦笑著道：“沒想到，今日竟然還要讓一個小姑娘來安慰我。你才多大，哪裏就知道我心中所想。”

  林驚雨隻笑著不說話，於氏說了這番話心中倒是好受了不少。

  兩人一並回去，到了晚膳的時候聽聞芸姨娘還去給董老夫人請了安，林驚雨還暗暗盼著有什麽消息傳來，誰知道芸姨娘好端端去，又好端端回來了。

  董老夫人，究竟準備怎麽做呢？

  林驚雨趴在窗前，看著紅霧放在一旁的花瓶，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裏麵的花枝，隻覺得這深宅大院裏比她所想象的還要恐怖。

  芸姨娘要害於氏的孩子，她大約還是能夠猜測出來一些緣由的。可害一個沒有多少利益糾葛的未出閣的小姑娘，林驚雨確實有些不懂。

  按說，再過兩年五姑娘就要出嫁了，除了附上一份假裝之外，她與芸姨娘並沒有什麽利益衝突的。

  或者說，芸姨娘純粹就是一個惡毒的人，所以連著一個小姑娘都不放過？

  那——

  林驚雨猛然坐直了身體，因為動作太過於突然手直接打翻了窗台的花瓶，隻一聲脆響驚得外麵的紅霧和白露一起衝了進去。

  “姑娘，怎麽了？”

  兩人一進來就看到了被打碎在旁的花瓶，一個收拾花瓶，一個過去握住了林驚雨的手：“姑娘，可傷到了手？”

  林驚雨有些僵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勉強對兩人笑著道：“沒事，就是我趴在窗戶錢睡著了，結果不小心打翻了花瓶，嚇了自己一跳。”

  兩人見她確實沒有大礙，這才鬆了一口氣。

  紅霧收拾好了一地的狼藉，笑著道：“天色晚了，姑娘還是早先睡吧。”

  等兩人都退了出去，林驚雨這才雙手抱著手臂，如同環抱著自己一樣坐在了床邊。

  如果芸姨娘真的是她所想的那般惡毒的人，她這個屢屢破壞她計劃的人，芸姨娘也肯定會欲除之而後快的。

  偏偏她自持醫術高明，從未把芸姨娘這樣的人放在眼中過。

  如果芸姨娘要用後宅的手段對付她，肯定不會用藥。那她會用什麽手段呢？

  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和危機感，林驚雨一晚上都睡得迷迷糊糊，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就被一陣糟亂的聲音給吵醒了。

  林驚雨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誰知道那聲音越來越清晰，甚至還有匆忙的腳步聲停到了她的門口。

  “姑娘，林姑娘？”白露的聲音在外麵響起，林驚雨一瞬間睜開了雙眼，這才發現外麵燈火通明。

  “出了什麽事情？”她說著坐了起來，一把抓起掛在一旁的衣服披上，然後掀開被子下床。

  白露這才進來，幫著林驚雨穿衣服，順帶道：“老夫人那邊丟了東西了，說是一個頗為珍貴的金鑲玉的鐲子。這會兒就派了人四下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