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9 章
作者:雲白子玨      更新:2021-09-14 10:50      字數:3084
  乾陽門和琨振派不傻,知道修真界每個宗門最開始給他們提供的東西都會有所保留,於是他們所開采出的東西自然也有所保留,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最後形成了兩種聲勢。

  一是修真界十分尊重乾陽門和琨振派,將他們的位置架得極高,二是多半宗門都在背後收買青沙氣宗,希望自己的東西能估個高價。

  事情越來越極端,還有宗門派弟子去協助開采的時候,要求每個弟子都偷幾個儲物空間的靈石出來,漸漸地,這些成了常態,乾陽門和琨振派也不再願意接受其他宗門送出的東西。

  可是按照分配規則,不接受就代表他們會分的少,漸漸地,兩宗門都覺得自己出力不討好,不願意再去開采靈石脈礦了,於是太虛門提了新的規則。

  這個規則其實也是現在的分配規則——讓乾陽門和琨振派護航,每宗門自己派弟子去當苦力,能挖到多少就算多少,按每宗派去的人數給他們一定的護航費用。

  這在極大程度上減少了坑蒙拐騙的事情,也讓乾陽門和琨振派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賺頭——而且他們兩宗不需要給自己費用,可以一直開采,總歸算是皆大歡喜吧。

  然而太虛大家歎了一口氣,在修真界各大宗門開會之後主動留在了乾陽門,住了三日。

  乾陽門曾負責開采靈石,大殿裝修地是金碧輝煌,可以想見,其實從前他們賺得也一直不少,隻是有得賺歸有得賺,誰希望自己吃虧呢?

  太虛大家沒有明示,而是住滿三日後,歎息著離去,留下了一句話:“膏粱文繡、象箸玉杯,宛若開門揖盜,謹慎、謹慎。”

  當時的乾陽門其中的一位長老名為聞人司伯,是乾陽門中直接負責開采事宜的長老,並非不知道門派之中的彎彎繞繞,隻是懶得理會這些而已,一聽太虛大家如此提醒,便立刻勸諫門主。

  太虛大家在乾陽門住了三日便離開,代表此事短時間內就會發生,一旦處理不好,乾陽門很可能就不複存在了。

  乾陽門當時的門主脾氣爆,再加上靈石積累到分神期的境界,聽不進聞人司伯的勸諫,隻說太虛大家是羨慕乾陽門的富有和奢侈,歎息太虛門的貧窮。

  這句話不止貶低了太虛大家,還貶低了整個太虛門,恰好聞人司伯曾受過太虛門的恩惠,憤然叛宗。

  聞人司伯天賦不差,乃是化神期大圓滿,戰正酣時還有出竅期的實力,普通的乾陽門人對付不了,而且沒過多久,乾陽門和琨振派都遭遇了險些滅門的災難。

  這場災難奪走了兩個宗門的功法和此前被人送來的所有寶貝,還毀去了他們的功法閣,以及乾陽門的焱灘和琨振派的毒窟。

  兩家元氣大傷,聞人司伯趁此時候回到宗門坐鎮,被失去了主心骨的乾陽門推到門主之位,隻是當時的乾陽門已經無力,因為前門主的目中無人,他們的求援都沒有一家宗門肯應。

  隨後,就是四百七十餘年前的靈石脈礦之事。

  靈石脈礦不知因為什麽緣故,所有被乾陽門開采的脈礦同時炸開,所有選擇到乾陽門脈礦挖靈石的弟子都慘死其中,接著毒瘴擴散、靈獸下山,成為修真界千年來最大的災難。

  無數修為較低的修士喪命,在那些脈礦附近的所有宗門整整百年青黃不接,乾陽門又都是控火能手,隻此一事,直接成為了修真界的對立麵。

  事情到了這一步,聞人司伯勉強撐了百年,也知道無力回天,於是散去眾弟子。

  此後幾百年,聞人司伯都在一邊被受牽連的宗門追殺,一邊追查,可惜幕後黑手隱藏地非常深,聞人司伯線索沒有找到,反而被迫承諾此生再不步入修真界。

  如此,聞人司伯才輾轉去了凡界,可依然被幾個宗門之人聯手追殺,廢了近半修為,被聞人棋的生母所救。

  聞人棋的生母隻說是極為平凡的人,實際上卻是被太虛門的觀人曾傳授過幾招的才女,會醫術、有能耐,人們遇到什麽事了,都愛請她看看,頗受人推崇。

  此後,聞人司伯賴在了她身邊,把自己“嫁”了過去,生下了聞人棋。

  聞人棋小時候沒少聽聞人司伯講修真界的故事,但聞人司伯講得最多的,就是他與他妻子之間的故事,從相遇到結婚,從日常到遇事,精彩就像是一個個被精心編造出來的故事。

  他到修真界的時間比時涸晚兩年,在一次聞人父母出遠門的時間裏,聞人棋被青沙氣宗發現,半蠱惑半威脅地帶回了門內,成為了青沙氣宗的弟子之一。

  再然後,便是聞人棋想起了以前聞人司伯給他講的故事,開始查父親的名號,一點點接近了真相,也是聞人棋發覺到乾陽門經曆的所有事,都跟青沙氣宗有關。

  隻是這事追查起來太難,聞人棋查到一半就暴露了。

  說來戲謔,他似乎重複了他父親的經曆,暴露沒多久,魔修就進攻了修真界,而後他趕了回來,可依然沒能阻止魔修對修真界的屠殺,因為他也沒有徹底逃走,也慘遭了此禍。

  聞人司伯回到乾陽門,沒能救下他們,自己也因為返回而被牽連,去了大半修為,聞人棋同樣如此,他回去修真界也沒能成為救星,卻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不是修為問題,而是說到底,他們的心思都沒有那麽多。

  如果心思多,他們就不會回去,旁的瑣事與我何幹?自能海闊天空逍遙自在,可聞人司伯把乾陽門當成了家,聞人棋也把修真界當成了根,他們回去,都是不願意失去自己的本。

  時涸到修真界時,乾陽門已經在修真界消失了幾百年,原本宗門的東西也被那些受到牽連的宗門瓜分,隻剩下廢墟殘骸遺留下來。

  這些殘骸被叛逃者簡單修繕過,時涸明顯釋放出了自己沒打算藏的信號,他們就小心翼翼遞出了一個誘餌,令人詫異的是,時涸還真的敢接,顯然他不但敢接,還沒有吃虧。

  真是令人自豪。

  時涸掐了掐攻弋的腿:“宣天閣是有希望,但他們性質特殊,太虛門也覺得不大好。”

  攻弋回神,想了想:“你有想法了?”

  時涸點點頭:“我打算把太虛門架到那個位置上,不一定非要像現在一樣,讓一個宗門一家獨大,隻需要把太虛門的話語權提到最高。”

  攻弋認真想了一下,點頭:“你想救他們一次?”

  暫時還看不出來,但他們隱約能感覺到,太虛門在千年之後會有一場浩劫,起於那時候的太虛大家,讓太虛門傳承幾乎斷絕,隻存在於凡界之中。

  雖然不知道具體會是什麽浩劫,太虛大家又因為什麽才導致這樣的情況,總歸改變一下太虛門的地位,就有可能救一救它。

  時涸的確是這麽打算的,既然太虛大家這次幫到了他們,那麽他也該做點什麽,嚐試著救它一次,不過具體能不能救得了太虛門,他不在乎。

  很多事做得越多越容易亂,時涸不打算插手太多,隻做宿體能做到的,這是共識。

  兩人聊了一會,時涸懶散的神情一變:“‘你’過來了,先把他們攔在外麵,不能讓他們直接摸清修真界的具體位置。”

  攻弋點頭,身形霎時消失,大乘期的壓力並沒有讓悄無聲息就練到分神期的時涸感受到半點威脅。

  凡界高空上,寒凜清晰地發出一聲劍鳴,隻氣息便攔住了直撲修真界的兩個人。

  這兩人,其中男人與攻弋此時用的宿體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除了衣服一個淺藍一個黑色外,就隻有黑衣的那人看上去神態略顯僵硬這一點區別。

  女人行動間頗為嫵媚,身穿一身大紅紗衣,大片肌膚若隱若現,指甲不知被什麽染成了紅色,與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故作扭捏,指尖輕輕劃著用以遮麵的紅紗,隱約中露出了那張妖嬈如狐般的麵孔,聲音卻是與之相反的溫和淡:“樂正哥哥,商兒想你了。”

  寒凜又發出一聲劍鳴,仿佛一種警告。

  商舞也不怕,反而輕輕上前一步,動作輕柔且嫵媚:“不必嚇商兒,商兒太清楚樂正哥哥的原則了,不過樂正哥哥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找到天賦相等的軀殼,還到了大乘期,商兒應當道喜才是。”

  她在試探,攻弋非常清楚,但奈何這真的是樂正仇的原則,而且不殺女人和孩子是為了讓他不至於徹底墮魔,所以樂正仇不會去複仇,也不會觸犯到這個原則。

  攻弋還沒等開口,司良聲便到了附近,看著不過分神期的商舞挑了挑眉:“分神期?你……當時真的是煉虛期?”

  其實司良聲早就信了,能百年內從出竅一路修煉到大乘的,前無古人,除了曾修煉過,不可能有其它原因,隻是堂堂煉虛期被一個分神期偷襲逃竄,怎麽看都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