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作者:雲白子玨      更新:2021-04-02 09:17      字數:3258
  00回到天外天後忽然消失,此時隻有攻弋在意識空間中,直到手突兀地重新化作血肉,連之前被禁錮的記憶和部分能量都重新歸位。

  攻弋明白這代表什麽——它代表了那位主神,徹底成神。

  法則紋路開始侵蝕攻弋,一道道深奧、明晰的紋路攀上衣飾、麵容,原本散著的發絲被自動綁紮,眼中的顏色慢慢化為猩紅。

  從前會混淆他與人的區別的相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足以讓人認識到——他其實從不是“人”。

  一舉一動都能吸引低維層次的生命膜拜,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勢,和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能讓所有生命清楚的認識到他的身份——神是更高的生命,而不是單純的長生的人。

  法則是神的標誌,創造法則是神的能力,那些都隻是神的一部分。

  成神,便不由自主地會站的更高,高到低維生命無法談論——甚至是思想都會被其所感,無法描述、無法刻畫,當然,也變得更加簡單。

  簡單到繁瑣的生理需求成為了偶然的娛樂、複雜的心理變化成了單純的情緒,簡單到,一個符號就能傳遞所有其想傳遞的內容。

  人,永遠比神的層次低,但未必不能追求至相同的層次——因為神,也曾是人。

  攻弋看著天外天的景色,它並不美,孤獨、漆黑,從來沒有一絲如人般的色彩,它代表著一種類似“創造”或是“生”的、最基本的規則。

  另一邊的血淵,同樣代表著如同天外天般的基本規則,與之完全相反的——“毀滅”或是“死”這類的規則。

  血淵之外為生,之內為死,它們共同存在,像是一種最簡單的循環,共同構建了一種最單純的規則,同時,它也是天外天的神能創世的唯一依托。

  一道勁風從身後飛過,攻弋回過頭,掌心中完全與天外天融為一體的黑色法則悄然消失。

  ……小水滴?

  時涸眼中金色紋路似乎成為了神聖的代名詞,額間的金色水滴熠熠生輝,正如同攻弋無數次在世界內看到過的,憤怒的情緒。

  攻弋茫然地眨眼,也不顧那道金色法則所構建的匕首,將送上門的人和武器一同納入懷裏,法則的破壞力也沒能讓他哼上一聲。

  時涸的眼淚在眼眶裏無數次打轉,將落不落的模樣讓人心疼。

  攻弋安撫性的揉他的後腦:“哭什麽?小水滴,你……”

  時涸掙紮不掉,手指輕輕在那道法則匕首周圍繞著,小心翼翼地將法則之力抽回,嘴裏還委委屈屈地嘟囔著:“誰是小水滴……我才不是。”

  攻弋忽然福至心靈:“……時小涸。”

  時涸哼了一聲:“你……回來了?”

  攻弋眨著眼,剛想說你成神我就回來了,才發覺時涸根本沒有成神,那些法則都是自己曾經存於水晶中的能量,愣了一下,下意識抱著時涸離開剛剛站著的位置。

  身後是一連串的灰色霧氣,一種非常奇怪的具象化情緒法則。

  攻弋忙把時涸放下,抬手做了個應急結界,把胸前根本沒對他造成多大損傷的匕首塞回他的手裏,才舉起手擋住了迅速向他們籠罩過來的灰色霧氣。

  時涸也知道現在不能耽誤時間,語速變得極快:“它應該是和你一樣的存在,之前我用水晶護住了無邊之境,但它現在越來越難纏了!”

  攻弋來不及想自己為什麽認定時涸成神,甚至這場麵中一閃而過的熟悉感也來不及細細思量,手臂一伸,一柄薄劍糾纏著黑色法則孕育而出,攔住了一道衝入其中的灰霧。

  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男人,手中拖著灰色長鞭,慢步到兩人麵前。

  他嘴角帶笑,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笑的事:“這場麵……還真是熟悉啊,那麽,你上次選擇引燃法則之力,這一次,你麵臨相同的局麵,還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

  攻弋似乎想起了什麽,下意識抬手按住腦袋。

  男人的笑意更深,手中的灰鞭提起就奔向心不在焉的攻弋,時涸把攻弋推向自己身後,還帶著血絲的匕首完美擋住了這一擊。

  “攻弋從來不會一個人作戰!”時涸眯起眼:“更何況,你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男人聳肩,似乎不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但周圍的霧氣開始蠕動,好像其中匯聚著一條又一條蟲子。

  攻弋被拽了一下已經回神,抬手再次將灰霧擋在外麵,眉頭緊鎖:“時小涸,回去無邊之境。”

  時涸也皺著眉。

  男人在笑:“不懂嗎?隻要你在這裏,他就放不開手腳。”

  時涸當然知道,但這個男人太狡猾,上一次他們中了計,最後是攻弋護住了他,拚著同歸於盡引燃了法則之力,沒有為自己留下退路。

  可這次……他擔心攻弋仍然不會給自己留下退路。

  攻弋拿著劍:“小涸,你們說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我隻記得自己是被天外天孕育而生,和……之後的事情,但剛剛……我好像想起了什麽……你相信我嗎?”

  這不是攻弋第一次問,在世界裏,攻弋問過很多次,卻是時涸自己的第一次回答。

  但他的答案和世界裏相同:“我相信你。”

  時涸帶著水晶,毫不猶豫地向無邊之境走去。

  男人不但沒有輕舉妄動,反而還在時涸剛想用水晶護住自己通過灰霧之前,伸手開了一條通道。

  剩下的兩人對視著,仿佛都沒有先動手的打算,壓力卻節節攀升。

  半晌,攻弋閉上眼:“你要做什麽。”

  男人冷笑:“我要做什麽?要不是你們毀了天外天,我怎麽可能變成假神?攻弋,其實你引燃法則的那一刻,你就知道我和他是共生關係吧?想在複活後的失憶階段,直接將他和我一同除去?”

  攻弋微微斂眸。

  他剛剛……的確想起了一些從前的記憶,關於一場戰鬥。

  那段記憶中,攻弋用水晶護住了時涸,與這個男人同歸於盡。

  但……知道他們成為共生關係後,攻弋就在法則之力爆發前用水晶盡力護住他,可當時的攻弋消耗太大,致使沒能護住這人,最後與他大半的力量共同毀滅。

  雖然……攻弋當時的確沒有想過要徹底保住男人。

  他不確定時涸會不會受到牽連,更不確定自己會不會醒來,甚至無法肯定……如果天外天徹底變為一片死地,水晶中的時涸該怎麽辦。

  而攻弋當時最大的希望就是如果他能醒來,一定要想辦法分離他們。

  剛剛他回想了自誕生以來他所能夠掌控的所有法則,可還是,沒有辦法。

  他想了很多他可以利用的法則——唯獨沒有解決在雙方均同意的情況下所契定的契約的法則,這個法則還是共生契約,想要斷開,其中一方的全部生機必然會轉移給另一方。

  如果他想保護時涸的安全,就不能讓時涸先產生解除的想法。

  這也是他一定要時涸離開的原因。

  但天外天的契約霸道卻也穩定,起碼現在,男人也無法在契約存續期間傷害時涸。

  契約的存在無須言語描述,盡管攻弋不知道男人用了什麽辦法讓時涸無法感知到這個契約,可也因為這樣,攻弋才能堂而皇之的讓他離開,男人也不會做出挽留。

  因為他們都明白,一旦時涸知道了這件事,他的選擇隻會是同歸於盡。

  就像上次時涸讓攻弋做出的選擇一樣。

  共生契約,攻弋無法護住時涸,他需要謹慎,也隻能謹慎。

  這恐怕是他們之間唯一的默契了。

  男人的手慢慢揚起:“怎麽?現在還在考慮怎麽辦?沒了時涸,你難道還能想出什麽有意思的方法嗎?”

  攻弋手腕一轉,手裏的劍的劍鋒一側,雙眼緊盯著他:“我會盡力留你一命。”

  男人原本就很深的笑意更深了,帶了些瘋狂的意味:“我會盡力殺了你,小涸不需要兩個愛人!”

  攻弋一愣,忽然覺得頭疼,但在這種關鍵時刻也不敢分心,強行忍著痛意迎了上去。

  鞭是軟武器,劍卻不軟,這為抵擋增添了不少難度,攻弋手中漫上一絲猩紅,與黑色完全不同的法則突兀出現。

  男人知道現在他和攻弋的立場對調,本就沒有大意,此時看到另一種本源法則便立刻抽身,利用武器的距離攻擊。

  人說一寸長、一寸強,不是無稽之談,但對於精通法則的神而言,就要打些折扣。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他們從來不缺少使用基本武器的經驗,弓鐮錘棍也都是對敵的武器,真想達到一寸長、一寸強的地步,就會立刻變成雙方同時變換武器的較量。

  ……嗯,有點像石頭剪刀布?

  咳,言歸正傳,這邊兩人默契十足地打了起來,另一邊,時涸的麵色陰沉。

  他是在幾分鍾前才恢複了從前的記憶。

  他居然……一直恨攻弋?

  自他脫出小世界後,他心裏就一直有一股憤怒無法被排解,每一次看到攻弋的時候,他都失去了往常的冷靜,甚至拿了他的水晶後,還想用水晶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