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淵一愣，忙道：“等等等等——什麽意思？”

  男人在空氣中做了一個抓的姿勢，一張紙憑空出現在手裏：“你先看看吧。”

  薛淵倒沒有被嚇到，係統在異空間無所不能太正常了！

  他接過紙張，仔細看了看。

  最開始就是規則中的隱私協議和交換協議，內容非常明確，指的是他可以隨時屏蔽體內係統對外界的感知，交換是係統讓他複活，並完成他的心願，而他要對係統各方麵能力提出建議。

  幾乎清晰的交代了一切細節，以及係統和宿主受到的相應限製。

  比如係統不能主動更換宿主任務，保護宿主生命安全等等，宿主則不可對任何人暴露關於係統和重生的任何消息，還有一些細節條款，比如暴露的懲罰機製，以及不能利用記憶進行非法行為或先知舉動。

  暴露了複活重生細節需要在規定時間內重新隱瞞，如果無法做到，則相當於主動暴露。

  世界內有些本就知情的知情者，若對知情者暴露了自身秘密，係統將無視此次暴露，若經過二次傳播導致非知情者得知此事，視主要人啟動相應懲罰機製。

  主動暴露的懲罰機製，自然是係統與宿主斷開連接，視程度判定是否銷毀宿主。

  薛淵放棄了這些大體可以理解的規則，向下看去——既然有“重生”出現，那麽他一定不是死而複活，而是回到了過去的某個時間。

  他的預感非常準確，係統能讓他重生回到死亡前的五年，也就是他還完債決定做演員的那一年。

  除了這些，還有一些必須完成的任務，這些任務都以心中的願望為先，而且係統有可以兌換物品的“商城”，來保證任務的可完成指數。

  係統任務分為緊急任務和強製任務。

  緊急任務在暴露係統或重生等情況下開啟，是懲罰機製啟動的前提，強製任務則是難度較低但必須完成的任務。

  心願任務則分為階段任務和隨機任務。

  階段任務通過選擇方向，係統將規劃製定階段任務目標，此任務並不強製完成，最終完成評定依靠宿主對自己的心理滿意程度——野心膨脹不算在內。

  方向目標可以在完成後更換，但沒有完成前無法更換，畢竟完成任務僅需要自己的心理滿足即可。

  隨機任務每天更新一次，並非必須完成，但完成隨機任務可以賺取“商城”積分，在“商城”中消費或抽獎，任務將會隨機出現，獎勵則根據任務難度進行調整。

  空間能儲存物品，任務空間則是兌換技能後用來提升技能的地點，也就是現在他所在的位置。

  特殊技能學習模式，就是隨意學習一項技能，每一項技能分為不同階層，由易到難。

  C級權限，有且僅有這些功能。

  除此之外，所有心願延伸出來的任務都會默認不接取，且除了明確標記必須完成的任務外，其他任務接取後可以選擇放置或隨時放棄。

  內容大概就這麽多，後麵還有簽名區。

  男人抬抬下巴，一支羽毛出現在薛淵手邊：“沒有問題就簽字。”

  薛淵拿起羽毛才發現這是筆，筆尖和羽毛連成一體，筆杆極細，薛淵握了好幾次才勉強適應了筆杆，結果筆尖剛落到紙上，筆杆的粗細程度就調節成了舒適的程度。

  薛淵驚訝了一下，手再抬起，羽毛再次複原，手再落下，羽毛又變得適宜使用了。

  男人很有耐心，沒有一點催促的想法，薛淵反而覺得自己有些幼稚，紅著臉默默簽好了字，把筆放回到桌麵上，羽毛筆又變成了羽毛。

  這下薛淵是真的覺得非常神奇了，沒忍住好奇心又拿起了一下，盯著看的時候才注意到它真的是拿起來才會伸出筆尖，放下後筆尖就會立刻縮回。

  男人伸手，紙張自動飄飛到手裏，這張紙是先知給他準備的，為了防止他想象力不夠豐富，讓任務目標產生懷疑。

  嗯……男人是辰，而先知就是辰換衣服時的那個小人兒，擁有洞察人心的能力，據說雙眼能看過去未來，在十二時有任務時投影來提供建議，但他的主要工作是亡靈界的判官。

  辰看了看薛淵，一揚手，一張桌子出現在他麵前：“先吃點東西吧。”

  小推車上的食物是薛淵熟悉的食物，他捧著一碗白米飯，入口之前忽然在想，係統在請我吃飯？這也有點太奇怪了吧……

  “你剛剛重生，靈體與身體還不穩定，需要通過進食來獲取能量。”辰說：“這都是你從前最常吃的菜品。”

  薛淵看了看油菜香菇，油光把香菇和油菜都上了一層鮮亮的顏色，勾芡的醬汁不清不濁，一點點的蒜蓉呈亮白色，顏色清晰，層次感十足。

  這是媽媽常做的菜，隻是因為這道菜好吃不貴有營養，自從家道中落後母親去世前，他吃了很久的油菜香菇。

  ……味道，是不同的。薛淵愣怔著盯著油菜香菇，一時回不過神。

  重要的人死後，大部分人都希望再次嚐到那個人做的菜，卻不希望吃到其他人做出相同的味道，因為那個人做出的菜是絕對特殊的，不容學習、不容重現。

  他分不清自己想要吃到什麽味道，但味道的不同確實讓他鬆了口氣。

  很快，桌上的小蛋糕、小份牛排和油菜香菇混搭的菜品，被薛淵就著大米飯全部吞下，一邊吃一邊掉眼淚，可他也分不清為什麽會掉眼淚。

  可能是因為牛排和蛋糕都是熟悉的味道，但油菜香菇卻變了一番模樣。

  ……也可能是因為那道熟悉的菜，他確實再也吃不到了……

  ——

  飯後，薛淵選擇離開空間，男人似乎留在了那個空間裏，看起來真的隻是一個智能。

  他扶著牆在房間走路，身體時不時出現的滯澀感隨著運動越發模糊，讓他非常清楚的感覺到了自己重生，他真的回到了五年前。

  在這一年啊……薛淵心情有些複雜，在生死中走了一遭，他曾經的執念其實已經不深了，隻是他放不下自己曾喜歡過的男人。

  也許隻是一種不甘心吧，他自認自己小心翼翼也從不多話，但程亦然……

  辰感受著薛淵的情緒低落：“所以？”

  薛淵一愣，無法解讀這輕飄飄的兩個字。

  “你現在對未來沒有任何目標？”

  薛淵眨眨眼，思緒神奇地拐了個彎——這男人分明是係統，他卻會把自己和係統區分開來，就比如係統稱自己為“宿主”，他隻會輕飄飄地叫一聲“你”，再比如係統把目標稱為“任務”，而他隻會稱為“目標”。

  ——他似乎想把自己和係統徹底分開。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薛淵小心翼翼地試探：“係統，我總不好一直叫你係統吧？你有沒有……名字？”

  辰沉默半晌，感覺這話題轉的實在有些生硬，為了不回答對未來的目標，竟然問他的名字……

  良久，辰還是回答：“辰。”

  “辰？”薛淵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追問：“隻有一個字嗎？你姓什麽？”

  “沒有姓氏。”辰道：“你忘了？我是係統。”

  薛淵頓了頓，他真的隻是沒有反應過來，但……薛淵看了看坦然承認自己是係統的辰，果斷把之前的想法拍飛——不會有想把自己和某物分開的人會這麽坦然。

  “那你……”薛淵想了想措辭，繼續道：“能不能在這個世界出現？哪怕隻有我看得到你？”

  辰默默解除了隱身。

  這是薛淵第一次看到他站起來的樣子，問了一個他最在乎的問題：“你……得有兩米高吧？”

  他從上至下地打量辰，下意識和程亦然比較，不得不承認，即使他偏心到完全站在程亦然那邊，在外形上，他也絕對不占優勢。

  辰漠然。

  薛淵沒話找話天南地北：“隻有我能看到你嗎？”

  辰點頭以作肯定。

  在十二時啟動回溯後，勢必會對同一時間的自己造成影響，同時回溯中也有著諸多限製，使得他們一般不會出現，哪怕不利用係統身份，他們多數時間也會選擇隱身，最多僅讓任務目標見到自己。

  如果他們強行在回溯時間以人的身份存在，那麽必然出現不同時間的自己碰麵的情況，由於他們是同一個人，回溯者則會毫無預兆的消失。

  這個消失，一般指的是身體，他們拿著時間石，並不會從時間意義上被驅逐，僅僅會很長一段時間無法現身而已——哪怕每次回溯他們都會換一個樣貌。

  樣貌僅存在於別人的認知，但在身份上，他們都做不到認為自己不是自己。

  正因為他們做不到，所以哪怕換了完全不同的樣貌，生靈界絕對不會發現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是一個人，他們也無法同時出現。

  為了防止忽然失蹤所引起的麻煩，十二時最先就以經常消失的狀態出現，最多讓任務目標知道自己存在。

  避免掉大部分麻煩的同時，還能隨時偷個懶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