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機器人。”

  小鐵皮默默咕噥了一聲。

  我可不是。

  王炎在心裏回答了它。

  他從小鐵皮的機械爪裏接過來解析出來的芯片，這芯片看上去散發著幽瑩的光輝，上麵印刻著“F”開頭的字樣。

  王炎隻掃了一眼就明白了。

  不知道是國統指派還是福克斯私人指派的機械兵，勢力竟然遍布散落在這些不起眼的邊角裏。

  “你知道這裏代表什麽嗎？”

  小鐵皮用指針戳了戳芯片的一角，這邊上印著冥王星兵種係列的字樣。

  它的指針帶著熱熔性，很快就把芯片燒灼的滋啦作響。

  冥王星，機械帝國的手還伸的挺遠。

  “我之前也見過帶著這種芯片的機械人，也是從溫伯格流落過來的，隻有一個被修好了，但是它的狀態好像不太好。”

  “那它現在在哪裏呢？”

  “和邊防軍在一起，如果你可以說服麥輪帶我出去，我就帶你找他，你一定會帶我出去的吧，大機器人，你可比冥王星的那個家夥平易近人多了。”

  王炎默認了他的話，同時又指揮著小鐵皮拆解下來更多的芯片。

  無論這些芯片的主人，他們隸屬於辰國還是隸屬於機械帝國，總得告訴臨近島嶼的邊防守衛軍，對麵島上派去的同類很有可能已經全軍覆沒了。

  如果它們無一存在的話，那就證明了溫堡的確是有D勢力存在的。

  它們霸占了這裏，駐紮在這兒，謀劃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高於普通人類的文明，卻又融入，從人類的生活中下手，漸漸布下圈套。

  比起太過於驚動人的獵犬統領來說，它們的方式十分溫和，而且十分順理成章。

  在某一種角度上潛移默化的讓感染者消失，性質十分平和的回收，這樣既不會驚動管理局，也符合常理變化。

  就是這樣，王炎才覺得害怕。

  一個人如果不以侵略性為目標的強製性傷害你，而且極度合理的利用規則的縫隙，順理成章的來傷害你，這才是最可怕的。

  這樣的人出現了，你不能通過正麵最強硬的防禦手段來保護自己。

  因為他在做規則以內的事，構不成威脅，那他的威脅手段就無法生效。

  就好比，D組織通過仇殺令回收變異體。

  在用實力拚搏做事這一區界，強者為王，適者生存。

  成王敗寇，弱肉強食的道理幾乎貫穿了這一業界的執行模式。

  在這裏，沒有人會因為弱的那一方打不過強者的那一邊而覺得是強者的錯誤。

  這是不符合邏輯的。

  大家選擇的就是這一條路，路上競爭和廝殺並不是致命的東西，這些東西隻會成為墊腳石。

  用聖經教徒裏的話來說，那是通往聖杯的階梯。

  沒有人會因為階梯的規則和法則而掙紮，而觸怒，崩潰到不能自己。

  這才不正常。

  一旦選擇了這條路，就要開始為之而努力，哪怕是中途夭折，這就是天命。

  這才是規則的真實性。

  五個外域組織的目的一模一樣，就是回收泄露的光能源，也就是寄生體。

  A和B正常執行，攻擊性很強，C也一樣，D和E悄無聲息。

  但是D組織潛移默化的自己開始行動了。

  他們似乎嚐試融入，抓住了人性，熟悉了這裏的規則就等於抓住了弱點。

  王炎總不能因為仇殺令的互相屠戮而去要求幾個洲土聯合在一起破壞這個墨守成規的法則吧。

  那時候恐怕他才是被當成異類的那一個。

  既然它們用了無聲屠戮的辦法，那王炎也可以無聲的掙紮，這才是反駁。

  麥輪大叔很好說話，說把小鐵皮借給他，就借給他了。

  小鐵皮不叫小鐵皮，叫小麥輪一號。

  “你記得把它帶回來，沒了它我還是會有些寂寞的。”

  大叔靠在維修站的門框上，醉醺醺的這樣子對王炎說。

  的確，他可以在這裏守著，十年又十年。

  可再一次十年之後，他就沒有時間了。

  人的壽命是有限的，數以年計的工程量麵前，壽命就顯得短暫又稀少。

  也許下一個十年會有新的人來接替他。

  終其一生，麥輪大叔對得起肩上的徽章，守衛著這一片小區域的淨土。

  其實如果王炎隻是單純的借走小鐵皮帶路，麥輪大叔是不會說這樣的話吧。

  他知道了王炎真實的目的。

  這個人，到底是沉浸在酒勁織成的夢境裏，還是清醒在醒酒後蕭條的現實中。

  王炎不明白，也不去細究，麥輪在他走後又咂了半瓶酒，他抬頭時沒看王炎，隻是望著遠方那一片滿是火山霧霾的天空。

  邊防守衛軍的勢力其實也沒有多少，它們隻會按時按點的巡邏。

  如果這裏安保真的抓的那麽嚴實的話，流落這裏第一天的時候，王炎和小布應該就被它們發現了。

  守衛軍住在遠礁外的石塔邊，王炎找到它們的時候，它們還有些機械的在巡邏區轉來轉去。

  小鐵皮來到這裏的時候，話突然少了很多，不過它還是強打著精神和王炎絮叨。

  “這裏住著一個怪人你知道嗎，就是我和你提起來的那個。”

  它說的應該是那個幸存者機械人吧。

  “你和我說了不下三遍了，冥王星的最後幸存者。”

  “你說它留下來，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機器人很執拗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至死方休，它們不會考慮退路。”

  王炎懂這個鐵皮疙瘩想說什麽，能從苦痛的戰鬥中存活下來，於機械人可能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結局。

  如果它能自己選擇，它一定會選擇英勇就義在那場守衛的戰鬥中。

  這無關人類情緒，是機械人天生的設定，是福克斯終其一生都要研發和遵循的守則。

  先人而後己，前進不後退。

  “你們認識這些芯片嗎？”

  和機械人小隊的隊長交流的時候，它們明顯怔愣了一下。

  這些芯片他們掃描後就能認出，是裝在機械體裏和心髒一樣重要的芯片。

  溫堡的機械守衛軍絕對出事了，不然他們的芯片不會流落過來被拆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