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溫堡就那樣沉寂著，麥輪想，自己的老友應該在那邊很無聊吧。

  偶爾周年慶，或者閑暇的時候他們會乘坐著商船互相往來慶祝，老友那邊可是太過於無聊了。

  近期兩人沒怎麽往來了，麥輪聯係不上那位老朋友，沒有老朋友近況的消息。

  上次聯係的時候，他聽說，是因為溫堡過去了一批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勢力，可能要在島上做實驗。

  溫堡那邊再也沒有訊息傳來，除過麥輪托付給海洋回收站的話，機械垃圾可以送過來給他。

  他一直回收這些機械垃圾。

  所謂機械垃圾就包括了廢棄的金屬，零件，或者線圈，零散的用不到的機器人，海洋裏失去控製的無人機遺骸等等。

  最近，來自海洋回收站大量的機械垃圾，麥輪詢問過，都是來自溫堡的。

  王炎心中突然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提出了再去看看回收來的那些機械廢品的要求。

  麥輪性子很隨意，揮了揮手，“去看吧。”

  王炎臨去時，麥輪丟給了他兩把鑰匙，大門可以直接進入，裏麵還有兩個區域是封鎖著的。

  “你不是普通人，我知道。”

  他進去時，麥輪喝的上頭，醉醺醺的呢喃出這樣一句話。

  王炎回過頭看他，不知道他是醒著還是醉著。

  維修站的合金後門和鋼絲電網隔絕出來這樣一方區域，除了中間通往後方和右邊的偏僻小路，堆積的鋼鐵廢料都快成小山丘了。

  這大叔，也不怕輻射嗎。

  王炎嘀咕著，隨手揪起來一塊廢鐵和銅絲組成的東西。

  “撒開，撒開，幹什麽。”

  突然響起來的機械音，它的分貝過大，有一些聒噪，讓王炎眉頭一挑。

  他鬆開手，這堆廢鐵銅絲線圈組成的，看起來像一堆被砸癟的易拉罐形狀的小機器人就這樣蹦蹦躂躂的在凹凸不平的地方轉圈。

  它的大小，大概有一個籃球這麽大。

  除了淩亂的組合，不知道哪裏是芯片的組裝，看起來像是手和腿的輪子組合那裏，還噴上了五顏六色的彩色油漆。

  這樣子，還能組裝出來一個活蹦亂跳能發出訊號的機器人。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稱之為神奇，還是說什麽好。

  對於王炎無禮的目光，小機器人很不滿意，它自顧自念叨著。

  “你看什麽，你也是機器人，我也是機器人，有什麽好奇怪的。雖然你看起來個頭比較大…可能吧，啊…我是說…！”

  獵犬義體和正常人的血肉身軀肯定不能比，王炎沒有想到，這個小家夥居然帶著掃描功能。

  這個可能是麥輪大叔的作品。

  王炎看不出來其他的名堂，隻能抬腳繞過這個小型機器人話癆，向兩條小路的交叉口走去。

  這兩條小路，道路的盡頭都通向不同的分倉庫，一條通著“recovery”，一條通向“Wynnburg”。

  木板上刷上去的字母斑駁不堪，指路牌上的油漆都快掉幹淨了。

  王炎能看懂，一個意思是“回收”，另一個意思是“溫伯格”。

  顧名思義也能想來，“溫伯格”就是指從溫堡回收來的那些“材料”吧。

  麥輪也告訴他，從溫堡來的回收材料挺多的。

  也許，這其中另有隱情呢。

  王炎朝這個倉庫走的時候，身後那個神出鬼沒的小機器人發話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選擇進去。”

  這個家夥的話，聽聽就好了，王炎繼續前進著。

  那個小鐵皮居然還跟了上來，“你是麥輪的作品嗎，我看你也不太像。”

  等了一會兒，王炎沒有回應，它開始自言自語。

  “為什麽不像呢？麥輪做不出來這麽精致的機器人。喂，你真的不要再往前走了，那裏真的很可怕，很恐怖。”

  小鐵皮跟了他一段路，終於停在大門口，不敢繼續跟隨。

  王炎拿鑰匙打開大門，一股潮濕發黴的海產品氣息的腥味兒撲麵而來。

  倉庫裏麵黑暗無光，好在他擁有夜視視野，所以在漆黑一片的環境裏探索也沒有問題。

  小鐵皮看他沒有猶豫的走了進去，不由得急得在門口大叫起來，“我說過你不能進去的！真的不能進去…”

  王炎當然沒聽它的阻攔，如果讓他檢查哪怕一隻廢舊的回收“材料”，他也許都能分析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當他的目光落在一個差不多完整，但是體積扭曲的小型物體的上麵時，王炎才明白那個小鐵皮口中的“很可怕，很恐怖”是什麽意思了。

  普通人當然看不懂機械的輪廓。

  這種畫麵在他們眼裏也許隻是一團報廢的鋼鐵，殘缺的線圈。

  在王炎和小機器人的眼裏，就不一樣了。

  他們能分辨出模型，就能看出來大致輪廓，王炎的眼裏，這是一個不算完整的機械人。

  它一整個像是被外力“*”成一個扭曲的角度，所以才團在一起，腦袋被打壞，胳膊消失一隻，腿也缺一條。

  所以它，不算完整。

  這哪裏是從溫堡回收來的垃圾啊，這分明就是一些被摧殘破壞的機械人的殘屍。

  “我說過很可怕的。”

  小鐵皮的聲音突兀的響起來，在空曠的區域裏顯得有些詭異。

  “你能看到它們的雛形？”

  王炎問它。

  “我當然能看到，你也能看到，我們是一類。”

  沒吐槽它說的話，王炎研究了一會兒，想順帶測試一下這個小鐵皮的能力。

  “你能看到它芯片在哪裏嗎，看到的話解刨出來給我。”

  似乎對於這個請求，小鐵皮有些意外，“它們都成這樣了，你還要掏它們芯片。”

  “你看它們的樣子，還算是活著嗎。”

  空氣裏發出一陣澀耳的鋼鐵摩擦聲，小鐵皮摩拳擦掌，露出了機械手裏細針一樣的工作零件。

  王炎知道，它要開始拆解工作了。

  一邊拆解著，小鐵皮的發聲功能還一邊運行著。

  “我不知道對於機器人來說，死去和活著有什麽明確的界限，如果說一個機械人有了永動力支持著芯片，那它就能達到永生了，這難道不離譜嗎。”

  “還有什麽比你一個機器人討論死人和活人更離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