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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麵開始下降，海水的流動開始變得迅速，在海麵下的每一隻動物都察覺到了這一點，因為思想的浪潮不會騙人，它們腦海中出現的思想的數量開始呈指數級的上漲，這代表著海水的流動在加快。

  海麵下降，這些動物自然就不由自主的上浮，最先上去的是豬豬帶來的那些雞鴨們，它們的身軀在彼岸海中是最輕的，沉不下去，之後上來的是猴哥，猴哥的思想沒有那麽複雜，所以他也比較輕。

  猴哥之後是兔老八，兔老八思維稍微活泛一點，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活泛了，他也隻比猴哥晚了一點上來，貓貓在兔老八後麵，它對於這些所謂的思想根本沒興趣，所以它主動上浮了上來。

  小龜比大黑豬早上來一點，它也是自己上浮，大黑豬堅持到了最後，它的堅持值得表揚，它最後都是撅著屁股被海流送上來的，看它的樣子，它還想下潛。

  貓貓卻阻止了大黑豬意猶未盡的行為，它一上來就講，“我們必須馬上走。”

  大黑豬迅速就調整過來狀態，擺正了自己的身軀，“好，小龜按照你說的方法，我們馬上走。”

  所有的動物都站在開始收縮的水麵上，除了幾隻大白豬躺在水麵上翻白眼之外，其他的動物們眼中都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這代表它們很可能完成了蛻變，從一隻腦子裏麵除了吃和被吃沒有其他思考的家畜蛻變成了一隻真正的妖。

  小龜聽得大黑豬的一聲喊，便迅速的開始念誦彼岸經文，它這次的念誦比上次還要標準，一種自然的韻律隱藏在它的念誦當中。

  水麵開始隨著小龜的念誦產生變化，一顆巨大的泡泡從水麵當中擠了出來，這泡泡把大黑豬一行妖擠進了自己的內部，之後這泡泡便包裹著它們向著遠方飄去，在月光之下，這泡泡的表麵光滑的像是雙層的琉璃，表麵流轉著五色的光芒。

  兔八哥跑去把落在遠處的阿蛇撈了回來，隨後它站到了豬豬的旁邊。

  豬豬的眼睛越過自己旁邊的兔八哥，看向它帶來的那群動物們，它看見它們平靜的站在哪裏，不驚不擾，也不再為這天空的高度而驚懼，它們的眼神透露著打量。

  看著它們，豬豬笑了起來，它那張醜陋的豬臉上流露出最真誠的笑容。

  （真好，大家都變聰明了。）

  它這樣想著，它開始暢想美好的未來。

  如果不是貓貓出聲提醒它的話，它還能暢想的更久一點。

  “來了，你們小心。”

  泡泡並沒有足夠的遠離彼岸海，這巨大泡泡的起始速度並不是很快，主要是風力在驅動。

  剛剛從海裏鑽出來的顧衍，第一眼就看見了這個將要飄走的泡泡，同時它也看見了泡泡裏麵的一群妖。

  顧衍的第一反應不是想明白這些妖們為什麽在泡泡裏麵。

  而是你他媽的竟然想跑？

  元氣樹枝迅速的在它的手肘間生長，此時對於彼岸經文理解更深一層的他，已經能夠在這個境界使用出兩片元氣飛葉。

  這兩片飛葉迅速就成形，然後從樹枝上麵脫落，向著飄走的巨大泡泡飛射過去。

  青葉如刀，在夜空下急速的旋轉，刺破空氣，迅速的就接觸到了巨大泡泡的外膜，這來勢洶洶的飛葉被阻攔在了泡泡之外，高速旋轉帶來的動能並不足以讓它刺破這泡泡的外膜。

  泡泡的外膜在這飛葉衝擊之下，出現了一個極其明顯的凹痕，但也僅僅是如此了，飛葉不能突破這凹下去的外膜，攻擊到裏麵。

  “它進不來的。”小龜自信滿滿的講道。

  貓貓卻不想它一樣樂觀，它一直在看著幸運的概率。

  “小心，快躲！”貓貓出聲示警，幸運的概率在急速的下降。

  雖然貓貓的提醒很快，但是這飛葉來得更快，這兩片飛葉隻在泡泡外膜的凹陷處停留了不到一秒鍾，便衝了進來，而且去勢不減，速度更快的向著這一群新生的妖怪襲來。

  在眾妖還在一臉懵的時候，猴哥已經衝了上去，它揮動起火焰燃燒的拳頭對準這飛葉擊打去。

  拳頭與葉片對撞，本該更脆弱的葉片卻直接從猴哥的拳頭當中穿行而過，猴哥的半隻手掌隨這葉片穿行，血肉橫飛。

  疼痛讓猴哥直接墜落到了地上，哇哇的叫著。

  兩片飛葉以無法阻擋的勢頭，迅速的來到這群妖怪們的眼前，在它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飛葉已經開始割裂它們的身軀。

  一隻雄赳赳的公雞被這飛葉直接割裂穿了頭頂的雞冠，嚇得它羽毛橫飛，一頭牛的頭皮都被削了一塊，疼的它嗡嗡的叫喚，飛葉越過一群動物之後，終於是來到豬豬的位置。

  葉片的速度太快，豬豬連翻身都做不到，葉片就順著它的豬脊背橫削而過，一大片的血肉直接被這葉片給削下。

  豬豬的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葉片就已經從空中向下墜落，兩個葉片一左一右的割掉兔老八的兩隻耳朵上的絨毛之後，落到了小龜的龜殼上麵。

  經過了這麽長的距離，這兩張葉片的威力並沒有減弱多少，它們殘餘的力量完全的釋放在這最後的一次攻擊裏，小龜足以比肩金石的龜殼，被直接割裂出兩道交叉的痕跡，之後這葉片才慢慢的消散，小龜龜殼下的皮肉已經清晰可見。

  疼痛聲此時才慢一拍的從各個方向傳來，如同一場告別的交響樂。

  這一場無妄之災，是除了貓貓之外的所有妖都沒有料想道的，它們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那葉片割裂的身負重傷。

  那一刻直麵死亡的恐懼，注定會給他們的妖生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普通的妖們就算獲得了最基礎的智慧，它們的恐懼也頂多是對於生死的恐懼，它們甚至都不知道是誰攻擊的它們。

  了解帶來更多的情緒，豬豬反而較之被重點針對的小龜更難受一點，他的難受不隻是恐懼和背部的疼痛，更多的是一種淡淡的失落。

  那個人類僅僅就用了兩張葉片，兩張薄薄的葉片就把它們逼到了這種境界，就好像兩個武林高手之間比武，你這邊練了二三十年武功，本以為出山之後便能雄霸江湖，可沒想一出門就被人家輕輕鬆鬆一劍給打的狼狽不堪。

  這種失落感也隻有豬豬能夠體會到了。

  小龜並不失落，它的神色很平靜，好像被割穿龜殼的並不是它一樣。

  它講，“追蹤來源，好手段！”

  這邊兵敗如山倒，那邊卻風景獨好，顧衍甚至開了個明目術看著它們人仰馬翻。

  畢竟它這一晚上被玩來玩去，算計來算計去的，這換誰也不高興啊。

  當然顧衍如此快速而堅決的發動攻擊，也不全是因為自己被羞辱的智商，更多的是它真的想要把這些妖全部滅殺。

  但事與願違，它拍出這兩片飛葉之後，真的沒有更多的手段能夠進攻已經飛遠的氣泡球。

  丹嬰境才能飛行，這在很大程度上是一條修行的鐵律。

  顧衍並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來違背這一條鐵律。

  唯一值得提的一點好消息是，飛葉返本溯源的本事排上了用場，讓它的攻擊做到了最大化，讓這群妖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返本溯源是飛葉所具有的特性，這種特性需要大量的元氣維持，所以憑借現在顧衍軀體內的黃泉之氣，也僅僅隻能飛出兩片飛葉。

  這種特性能讓飛葉具有吸收一定的能量或物質，之後尋找其主人的特性。

  所以才有了剛才飛葉突破泡泡膜直衝小龜的畫麵。

  顧衍早就開啟了明目術看著這兩片飛葉的表演，並且他從這場表演中發現，來的演員都大牌的超出了想象。

  （我這是在毀滅曆史啊！）

  顧衍心裏不由得對自己的行為做出總結，他分辨出了那一個個妖的身份，那是一個個能進入後世曆史記載的名字。

  烈火元帥，孫步！

  獵人醫師，塗八！

  天演，鬼！

  那麽那條蛇和那隻貓就應該是......

  當這些妖站在一起，顧衍才開始想起它們的身份。

  厄運，貓貓！

  幽影之刺，何舍得！

  那麽那頭豬呢？顧衍開著明目術，能看清楚那隻豬所處的位置，很明顯他才是這群妖的領導者。

  不會吧！

  顧衍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但那個名字已經在他腦海裏呼之欲出。

  絕心妖皇，祝荒！

  祝荒這兩個字在平靜年，乃至於浪潮年的很大一部分時間，是世間所有修行者的夢魘。

  這隻可怕的大妖策劃了一起起的陰謀，無數的人類因為他流離失所，無數的文明因為他而消亡殆盡，這是一個象征著毀滅和絕望的名字。

  但是現在這個荒謬的世界竟然告訴顧衍，這位與可怕和強大聯係在一起的絕心妖皇，竟然是一頭豬？一頭看起來又蠢又黑的大黑豬？

  顧衍真覺得這個世界有些荒謬的讓自己無法理解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他腦中的形象開始割裂，世界觀搖搖欲墜。

  絕心妖皇在後世根本就沒人知道它的真身究竟是什麽模樣，關於它的所有信息都像是被刻意抹去一般，不複存在。

  誰都不知道它從哪裏，它為什麽那樣的強大和可怕，當年的顧衍自然是沒機會知道見到這位妖皇大人，它隻是一個被妖族大軍弄得流離失所的可憐人。

  可是沒想到，他此時卻在這裏，在這曆史浪潮的起點，見到了這位後世可以被稱為無雙無對的妖皇，在它還是隻豬的時候。

  當然無雙無對這個評價尚且存疑，但也可以看出顧衍對於這位妖皇的尊敬。

  曆史總是這樣，荒誕不羈，卻又合乎情理。

  誰又能規定，偉大的絕心妖皇不能是一頭又蠢又黑的大黑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