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輕輕忍著眼淚點點頭。

  然後也讓如蘭和錫蘭離開，才對鳳輕揚道：“現在沒有人幹涉了，能不能請這位姑娘也先到一邊去，我們單獨說會兒話？”

  “不要，我不要離開輕揚。”星兒搖頭拒絕，生怕自己被拋下。

  鳳輕揚看著星兒，道：“你乖，去等我，我和她把話說清楚，這樣以後就不會再有人打擾我了！”

  “不要，你會跟她走嗎？”星兒哭著問。

  鳳輕揚替她擦擦眼淚，道：“不會的，放心。”

  穆輕輕隻是看著他們親昵的姿態，想到鳳輕揚也曾經這樣為她擦過眼淚，隻是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親眼看到他為別人擦淚的樣子。

  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可她卻隻有自己去擦。

  鳳輕揚一抬頭，看到穆輕輕的眼淚，腦海裏忽然閃過了一個畫麵，她絕望哭泣的樣子，然後心口便狠狠地疼了一下。

  鳳輕揚開始有些慌了，他真的和這個女人發生過很多很多事情嗎？否則為什麽會因為她哭而心疼呢？

  “輕揚，我等你哦，你一定一定不要騙我！”星兒鬆開了鳳輕揚的手，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鳳輕揚和穆輕輕。

  鳳輕揚卻沒有理會星兒了，他隻是愣愣地看著穆輕輕，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輕揚，你回答我剛剛的問題，你真的已經決定要和別人在一起了嗎？”穆輕輕看著鳳輕揚，好像不等到這個答案，就無法死心。

  鳳輕揚猶豫了，道：“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我以為你選擇不辭而別，隻言片語都未曾留下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過會不會對不起我吧？”穆輕輕問，“我無意指責你，隻是那樣做有點不符合你的一貫做人做事的原則，我不知道十六歲的你是什麽樣子的人，可我現在卻有些了解了。”

  穆輕輕苦笑了一下，也許遇到十六歲之前的鳳輕揚，她一定無法愛上他。

  她愛的那個人，是曆經了風雨，被傷害過，也被愛過，最後學會了如何去愛別人的鳳輕揚。

  而不是眼前這個不願意負責，害怕麵對問題的鳳輕揚。

  “我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別逼我！”鳳輕揚頭有些疼。

  穆輕輕問：“我隻是要你一個答案，也算逼你麽？如果你告訴我，你真的要和那個姑娘在一起，並且不會後悔，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你給我寫下和離書，然後我們之間，永不相見！”

  穆輕輕態度堅決地道。

  她知道自己會痛苦，會心碎，可她也不會委屈求全，一定要強求鳳輕揚回到自己身邊來。

  如果他願意努力找回記憶，和她共同麵對失憶的困擾和煩惱，不管花多少精力和時間，付出多少代價，她一定陪他到最後。

  可如果他連一點努力都不做，就這麽放棄了，自己有什麽理由堅持下去呢？

  愛有時候不是強求，而是放手。

  如果他會覺得快樂和輕鬆，會覺得重新開始另一段人生更幸福，她可以成全他的。

  永不相見？

  鳳輕揚的眼神有那麽一瞬間的慌。

  “你……你說什麽？”鳳輕揚問。

  穆輕輕反問：“我說的不夠清楚麽？如果你決定和別人在一起，放棄我，那麽我們簽下和離書，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鳳輕揚握了握拳頭，又鬆開。

  “你真的願意嗎？”鳳輕揚問。

  “願不願意在你而不在我，鳳輕揚……我很愛很愛你，愛到可以為你去死，可是如果你不愛我了，我甚至連提起腳步走向你的勇氣都沒有。我一路馬不停蹄，從北到南，不遠萬裏趕來見你，可我沒有想過，你已經有了別人。”

  穆輕輕一邊落淚，一邊努力保持微笑。

  “我不想責怪你，我知道一切都變了，你不再是你，你回到了不曾認識我的時候，你我之間相隔了十五年的距離，我可以跨越萬裏的山河走到你麵前，可我跨不過這十五年的時間。”

  穆輕輕哽咽著，幾乎不能將話說完整。

  “穀雨說，她羨慕我是個多麽幸運的人，可以擁有一段不會背叛的愛情，擁有很愛很愛我的你，可是她一定不知道，我和你走到一起，到底經曆過多少磨難和艱辛，我從未懼怕過那些苦難，我可以為你翻山越海，披荊斬棘，踏平一路的坎坷，哪怕遍體鱗傷也沒關係，隻要最後能走到你身邊，確定還能擁抱你，一切都值得。”

  穆輕輕抬頭看看天，好讓眼淚流回去一點，她真的不喜歡這樣掉眼淚，顯得自己太軟弱，她不需要博取同情，她隻是沒有辦法控製心痛到眼淚也失控。

  “可如果你告訴我，我不該來這裏，我就算來了，也找錯了人，你不會再擁抱我，因為你的懷裏連我的位置也沒有了，我一定會轉身走開的，可你必須回答我，你永遠不會後悔！”

  穆輕輕看著鳳輕揚。

  “我很愛你，太在乎你，連你將來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記起我們之間的一切，又記得今時今日，你如何傷我，必然後悔莫及，我也會心疼你，因為到那個時候，我未必還在原地等你了。”

  “輕揚，請你確定你的心意，也許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不會發生，你會永遠忘記我。也有可能你會想起來，但你依然會愛你現在選擇的這個姑娘，我不知道……可你一定要給我一個答案，好讓我死心，我不願意讓我的心懸在空中，永遠沒有著落，那樣太折磨人了！”

  穆輕輕用力忍住眼淚，直直地看著他。

  鳳輕揚聽了穆輕輕的話，隻覺得有些慌亂，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

  明明應該毫不猶豫地點頭，說他不會後悔，說他喜歡的是星兒，說他根本不願意和一個完全陌生的她做夫妻。

  可是這時候，鳳輕揚卻發現自己說不出口了。

  尤其是看著穆輕輕滿臉眼淚的樣子，他覺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錯誤，那種罪惡感實在是讓他無法承受。

  “你別哭，好不好？你一哭，我的心很慌。”鳳輕揚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