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了解當年陛下怎麽和先皇後在一起的？”穆輕輕疑惑地問。

  段飛葉道：“查雲夢皇室的時候，自然要了解一下皇帝的過去，畢竟皇帝對先皇後可是情深似海，至死不渝，作為皇帝心中最大的軟肋，我們皓雪樓自然不能不了解。”

  “那當年陛下是如何說服雪族的人讓聖女嫁給他的？”穆輕輕有些好奇。

  段飛葉道；“皇帝給雪族許下了一個承諾，並且幫著雪族滅掉了與他們世代為敵的赫托族人。”

  “什麽意思？”穆輕輕對這一段完全不了解。

  段飛葉道：“這說來就是很長很長的故事了，雪族生活的雪嶺，是一片冰天雪地的荒原，冰天雪地並不適合人類生存，所以在雪嶺的冰山環繞之下，有一座很寬廣的山穀，那裏要溫暖得多，植物和動物都能在裏麵生存下來。雪嶺原本生活著雪族的祖先和赫托人的祖先，一開始兩族人互不幹涉，倒也相安無事，畢竟山穀裏的資源很豐富，足夠兩族人生存，但是隨著族群的擴大，人口的增加，生存空間就不足了，兩族人為了占領山穀，開始了長達數百年的戰爭。”

  “因為這樣的鬥爭，所以兩族人彼此消耗，人口迅速又下降了，山穀被一條河溝一分為二，大家隔水二居，但結下了仇恨的種子，依然生根發芽，彼此憎恨，雖然不再爆發大規模地戰鬥，但小打小鬧始終沒有停止過。但是誰也沒有徹底把對方給滅掉。”

  “後來雪族出現了神兵啊，難道還不足以和赫托人相抗衡嗎？”穆輕輕驚訝地問。

  段飛葉笑了，道：“神兵原本不是雪族人掌控的，是赫托人掌控的。”

  “什麽？”穆輕輕震驚地看著段飛葉，“那……那赫托人怎麽可能會滅亡？”

  “是啊，因為赫托人也曾經有一位類似雪族聖女一樣存在的神明化身，他們稱之為‘烏拉’，而就是那時候，皇帝去了雪嶺，那位烏拉愛上了你們年輕的皇帝。”段飛葉道。

  穆輕輕聽著這個故事，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後來呢？”

  “後來？皇帝卻隔著河岸看見了雪族聖女，一見鍾情，後麵的故事，你大約可以猜到了吧？無非是癡心女子負心漢的故事罷了。”

  段飛葉嘲弄地看著穆輕輕。

  穆輕輕覺得很荒謬，問：“可是先皇後是那麽好的人，她那麽善良，怎麽會……”

  “她善良不代表所有人都善良，她是聖女，要為族人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婚姻和愛情，她無非是被雪族當做禮物送給了你們的皇帝罷了，交換的是赫托人的神兵以及那座山穀的支配權，從此赫托人再也沒有辦法與雪族抗衡，美麗的雪嶺下麵，埋葬著無數的冤魂，從此聖女的責任就更重大了，因為她的存在是讓所有雪族人堅信，赫托人是魔鬼，雪族才是上天選擇的，雪嶺的主人，他們不必為自己犯下的罪孽懺悔，因為那是正義，聖女會為他們向神明祈福，冤魂也不會重返世間，找他們報仇。”

  段飛葉一想到這些事兒，就覺得無比難受。

  “其他人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占有生存資源，可以繁衍後代，可以幸福地生活在山穀裏，可隻有她一個人要承受詛咒，公平嗎？”段飛葉問。

  穆輕輕臉色蒼白，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畢竟那一段曆史已經被掩埋，雪嶺以外的人怕是不知道的。

  “我以為父皇和先皇後是真心相愛的。”穆輕輕道。

  “真心相愛也不是不可能，隻是他們的愛情，一開始就被詛咒了，所以身為聖女的先皇後沒有多久就死了，而皇帝至今還沒能生育自己的孩子，這難道不算是一種報應嗎？”段飛葉問。

  穆輕輕竟無言以對。

  “可是能怎麽辦呢？如果是因為這樣的理由，雪女就更不可能擺脫雪族的控製。”穆輕輕無奈地道。

  段飛葉道：“是啊，要麽就徹底和族人決裂，要麽就要受他們的控製和擺布，為了鎮壓冤魂而犧牲自己。”

  “那你到底怎麽想呢？是決定要為了她爭取下去，還是放棄，忘了她？”穆輕輕問。

  段飛葉道：“我絕不可能放棄她，這是我這一生，唯一一次想要守護一個人。”

  穆輕輕笑了，道：“那就什麽都別說了，隻要你有這個決心，我肯定幫你。”

  “那你剛剛又不幫我把她留下來。”段飛葉翻了個白眼。

  穆輕輕道：“我不得不考慮這樣做的後果，七長老也很無辜，他要是把雪女弄丟了，回去必然會麵對很嚴重的責罰，這對他不公平吧？而且……我也要考慮雪族和皇上，如果我放走了雪女，那雪族找皇帝要，我又該怎麽交代？我一個人也就罷了，可如果因此引起雪族和朝廷之間的戰爭，死的可就不是一個兩個人了，我們都不能那麽自私。”

  “你倒是很無私，可如果是鳳輕揚也麵臨這樣的情況，你還能如此冷靜嗎？覺得不可以連累別人去救他？”段飛葉問。

  穆輕輕愣了一下。

  “鳳輕揚為了救你甚至帶了兩萬兵馬過來無極宮，為了你一個人有必要犧牲那麽多無辜的性命嗎？”段飛葉又補了一刀。

  穆輕輕無言以對了。

  “你贏了！”穆輕輕無奈地投降。

  “所以刀子沒有砍在自己身上，不覺得疼罷了，如果是鳳輕揚，你必然願意犧牲一切去救他，帶他逃走，而不是顧慮這個顧慮那個。”段飛葉道。

  穆輕輕歎息一聲，問：“可是如果他不願意跟我走，我也不會勉強他，如果雪女也堅定地要跟你走，哪怕是得罪雪族，哪怕是被世人唾棄，我也毫不猶豫地幫你們走，可是她……願意跟你走嗎？”

  段飛葉頓時又耷拉了腦袋，道：“是啊， 關鍵是她不願意，嗬嗬……我真是很失敗，對不對？”

  “這怎麽算是你失敗呢？她從前根本不懂愛為何物，她喜歡我，也隻是因為對我娘親存下的好感和依賴，後來我們一起經曆了很多事情，她才真正開始信賴我，你們之間還沒有那麽多的機會相處，她能對你有幾分心動，已經不易，可這份感情畢竟還抵不過她對族人的責任，對長老們的情分。”

  段飛葉歎息一聲，道：“是啊，短短數日的相處，怎麽敵得過從小到大的情分。”

  “可你不必氣餒，你已經打開了一道門，隻要你堅持下去，你就能走進她的心，占據她的感情製高點，在她徹底愛上你之後，也必然會為你奮不顧身。”穆輕輕道。

  段飛葉問：“我還有機會嗎？她都要去成親了。”

  “成親？你會讓她成親嗎？”穆輕輕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