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你出宮去穆家一趟，好好安撫一下穆國公和你的妹妹，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能辦好嗎？”皇帝看著趙貴妃。

  趙貴妃一愣，沒想到皇帝竟然要讓她去穆家。

  “臣妾……臣妾……”趙貴妃一時不知所措，“仙兒被人害死了，臣妾沒能為她討個公道，還有何麵目見妹妹和妹夫呢？”

  “公道自然會有，不是現在，難道你認為朕是個不公道的皇帝嗎？”皇帝冷冷問。

  趙貴妃忙道：“不，臣妾不敢，隻要陛下能給仙兒一個公道，臣妾願意去安撫穆國公和妹妹。”

  “這才像話！”皇帝揮揮手，讓趙貴妃走了。

  “太子，你下下去處理太子妃的後事吧。”皇帝囑咐道。

  太子縱然不甘心，也不得不離開。

  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一眼容初，心中已經將容初列為頭號大敵。

  容初卻無所謂地衝太子作揖，道：“殿下節哀順變。”

  這話分明充滿了諷刺。

  太子輕哼一聲，拂袖而去。

  穆輕輕擔心地看了一眼容初，這樣和太子杠上，將來恐怕少不了一番惡鬥了。

  皇帝讓人帶穆輕輕和雪女去安頓下來，又支開了身邊人，隻留下容初。

  皇帝問容初：“太子妃的死，你怎麽看？”

  “皇叔，臣不敢亂說。”容初故意不直說。

  皇帝一眼看穿了容初的心意，道：“好了，別跟朕來這一套，讓你說就說，你小子心眼這麽多，對朕也不說實話嗎？”

  容初笑了下，道：“皇叔，不是我要對您隱瞞，實在是這話不能亂說，免得人家以為我離間皇叔和太子的父子情。”

  “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還需要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嗎？”皇帝就差翻白眼了。

  容初這才道：“皇叔，雖然您對太子寄予厚望，雲夢也隻有這麽一個太子，可非常不幸，太子並不按照皇叔所期望的那樣成長。”

  “雪女雖然任性妄為，但她的脾性不喜歡撒謊，她說太子有辦法救穆仙兒，就一定是有辦法，所以穆仙兒會死，是因為什麽，不言而喻。”

  皇帝眉頭緊緊擰住。

  “沒道理，穆仙兒是太子自己願意娶的，當初也是他親自來求朕讓穆仙兒取代輕輕嫁給他，這才成親不足一年，怎麽就要她死？”

  皇帝覺得容初想的不對。

  容初歎息，道：“我也希望是我想錯了，可是皇叔，您應該知道，雪族聖女的能力，其實隻要火石就可以化解，一般情況，不至於死人，就連穆辰也活下來了，隻是因為處理不當才會昏迷不醒，怎麽太子妃就死了？”

  “太子未必有火石。”皇帝還是不願意懷疑太子。

  容初道：“他敢留下如此任性妄為，一言不合就要凍住別人的雪女，難道他不擔心？不給自己留後手？”

  “沒有證據，朕是不會相信的。”皇帝把話說得非常直白。

  容初點頭，道：“那我再問皇叔，太子留下雪女，是想做什麽呢？”

  皇帝擰眉。

  “雪女容貌傾城，這是其一。雪女是雪族聖女，掌控著雪族聖物，這是其二。如果太子像皇叔一樣娶雪女為妻，雪族是否會像當年支持皇叔一樣，繼續支持太子呢？”

  容初一連串的疑問，讓皇帝的麵色越來越凝重。

  “朕就這麽一個兒子，將來皇位也非他莫屬，他為何要做這些多餘的事情？”皇帝問。

  容初笑而不語，看著皇帝，一副你自己心裏明白的意思。

  皇帝歎息一聲，笑罵道：“你這個臭小子！”

  “皇叔，站在侄兒的立場上，我無法說更多，跟您說這麽多，也是因為相信皇叔自己會處理好這一切，可沒有別的想法，我隻一心想要查到害死父王的真凶。”

  容初想要擺明立場，不希望皇帝誤會他故意詆毀太子，想要獲得什麽好處。

  “小初，朕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朕也希望太子能夠長進一些，這樣將來我百年之後，才能安心啊。可是……也不知為何，太子這些年，越來越不像樣子了。”

  皇帝被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此時也隻是個對兒子感到憂心的老父親罷了。

  容初問：“皇叔，這些年……難道沒有想過再誕下皇子皇女嗎？”

  皇帝被問到這麽尷尬的問題，道：“你又不是真傻，怎麽能不知道朕的心意？朕這些年也沒有冷落後宮，可也不知道什麽緣故，竟然再沒有一個皇子出生。”

  皇帝滿臉的悲哀，忍不住又問：“小初啊，不瞞你說，朕這些年，一直在問自己，到底做了什麽不敬上天的事情，在子嗣上如此坎坷，最可憐莫過於皇後，她為了子嗣，最終傷到了身體，早早就香消玉殞，朕一想起這件事，就痛心疾首。”

  皇帝說起先皇後，又紅了眼，就差老淚縱橫了。

  “皇叔，您別多慮了，這一定不是您的錯，也不是皇後娘娘的錯。”容初安慰道。

  皇帝歎息，道：“就這麽一個兒子，朕無從選擇，隻想教好他，培養他成為一個合格的儲君，可惜……”

  皇帝搖搖頭。

  容初理解皇帝的心思，道：“皇叔，太子現在隻是有所偏差，畢竟為君者有時候也需要一些非常手段，太子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為了將來順利登基，執掌天下，有所犧牲和選擇，也無可厚非，隻要他將來依然是個為國為民的好皇帝，皇上也不必太擔心。”

  皇帝搖頭，道：“一個人如果連自己的妻子都能犧牲，那將來麵對每一次選擇，他都會犧牲其他人，這樣一個人，如何能夠執掌天下？”

  皇帝覺得，不論為君為臣，哪怕隻是為人，也不能夠棄情絕愛。

  雲夢獨立海上，除了多年前有海盜滋擾，如今已然是太平天下，不需要鐵血君王，更不需要雷霆手段，而需要一位仁厚有德之人來統領，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

  容初看皇帝悶悶不樂，又勸道：“皇叔，太子可以慢慢教導，畢竟您現在正當壯年，還有很長時間可以改變太子的想法，讓他成為您心中合格的繼承人。”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也許是朕這些年對他過於嚴厲，適得其反了。”皇帝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的教育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