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悔又道：“今兒就留下來一起用膳吧，你十七叔也一起吃，行不行？”

  “和十七叔一起用膳啊？我怕我會胃疼。”平寧臉色稍稍有點僵硬。

  晏無悔笑著道：“哪有那麽嚴重啊，他平日挺好相處 的，就是臉臭了一點。”

  “那叫臭一點兒嗎？每次我見著他，都覺得一下子到了冰天雪地裏似的，呼吸都不順了。”平寧竊竊道。

  晏無悔哈哈笑了起來，道：“我從前也和你一樣，不過現在我是一點兒也不怕了，你不知道，他私底下就跟小孩兒似的。”

  兩個人竊竊私語，說著鳳九霄的糗事，平寧笑得前仰後合，完全沒辦法把晏無悔口中的鳳九霄和她所看到的聯想到一塊兒。

  到了中午，藍月過來請她們去膳廳用膳。

  平寧見到鳳九霄已經坐在那裏了，臉色一如既往的冰冷，還是惴惴不安得很，有點後悔自己答應留下來用膳了。

  “十七叔。”平寧恭敬地給鳳九霄行禮，生怕錯了禮數會讓他翻臉。

  鳳九霄“嗯”了一聲， 表示聽見了。

  晏無悔見鳳九霄又這麽冷淡，便走過去，道：“平寧難得來一次，你別嚇著她。”

  鳳九霄看了一眼晏無悔，又問平寧：“我嚇到你了？”

  平寧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晏無悔無奈地道：“你過來坐吧，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

  平寧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坐下來，總覺得鳳九霄周邊寒氣特甚。

  晏無悔拉她坐下，道：“你別介意，他就是害羞，麵對外人不太自在罷了。”

  “額……嗬嗬，是……”平寧笑得特別假。

  晏無悔也覺得氣氛有點尷尬，便想了個話題，問：“九霄，你對益陽侯一家的情況了解嗎？”

  鳳九霄看著晏無悔，問：“突然提起益陽侯做什麽？”

  “哦……”晏無悔看了一眼平寧。

  平寧拚命給她打眼色，示意她不要說。

  鳳九霄自然也看到了平寧的信號，看了一眼平寧，問：“你打算和益陽侯府結親？”

  鳳九霄真是慧眼如炬，聰慧過人。

  平寧都禁不住要哭了，幹嘛這麽聰明啊？

  “我……我……”平寧不知道說什麽好。

  晏無悔道：“你別用這麽冷冰冰的口氣問人家這種話好不好？平寧好歹也是個女孩子，要麵子的，我就問你，你對益陽侯府了解不了解？”

  鳳九霄道：“益陽侯不錯，夫人也和善，隻是子嗣不濟得很，隻知舞文弄墨，附庸風雅，習武打仗的功夫都丟了。”

  晏無悔聽了，道：“習武打仗不行，讀書也未必就不好嘛。”

  “武將世家，後繼無人，難道還算好？”鳳九霄的評價標準不太一樣。

  晏無悔白了他一眼，道：“武將世家非得繼續習武打仗？我覺得文也能安邦，喜歡習武打仗的就去習武打仗，喜歡舞文弄墨的便去舞文弄墨，沒什麽不好的。”

  鳳九霄哼了一聲，道：“東方家就那麽一個嫡子，八成是怕他死在戰場上。”

  平寧臉色稍微有些尷尬。

  晏無悔覺得鳳九霄也的確太不會說話了，道：“你怎麽這樣說話？人家父母寶貝兒子有什麽不對的？我要是生個兒子，我也不願意他去冒險，平平安安的一輩子，才是當父母的心願。”

  平寧也覺得晏無悔說得有道理。

  鳳九霄道：“如果天下父母都如你這樣想，誰去保家衛國？誰去拚死殺敵？如果沒有人去冒險，那國家動蕩不安，誰能平平安安一輩子？”

  鳳九霄的話也不無道理。

  晏無悔問：“你的意思是，咱們的孩子將來也得跟你一樣，成為天元戰神才算有出息？”

  “那是自然。”鳳九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晏無悔生氣了，道：“我卻不願意，他有他的人生，不應該有我們來決定。”

  “鳳九霄的兒子，從出生開始，就必須背負這樣的使命！”鳳九霄堅決道。

  晏無悔氣急敗壞地放下筷子，道：“你要是這樣想，那我是沒辦法跟你過了，簡直不講理！”

  “無悔……十七叔，你們別吵架啊，好好的，怎麽就吵起來了？”平寧在一旁無所適從。

  鳳九霄也皺了眉頭，覺得晏無悔這個反應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明明就是他不講道理嘛，孩子有孩子的自由，做父母難道就能強迫孩子按照他的意願去活了？”晏無悔對於怎麽教育孩子這一點，是非常堅持的。

  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全盤接受封建思想，雖然要適應這個時代，但不能完全被時代所同化。

  因為這是她的孩子，她覺得自己應該給孩子帶去一些正麵的有意義的東西。

  鳳九霄沉默，帶著沉思看著情緒激動的晏無悔。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一直感覺到晏無悔身上與眾不同的東西是什麽了。

  平寧也看著晏無悔，道：“可是……我們所有人都是這樣過來的，父母將我們養大，給我們最好的安排。不是麽？”

  “那公主和駙馬為何還要尊重你的意願來選擇你的夫君呢？他們應該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選一個女婿才對。”晏無悔反問。

  平寧道：“是啊，他們喜歡東方羨，他們認為他是我最好的選擇。”

  晏無悔愣在那裏，一時說不出話來。

  忽然之間，她好像才成了那個格格不入的人。

  晏無悔問：“那你自己呢？你喜歡東方羨嗎？”

  “我？我還不知道。”平寧猶豫了了一下，有點拿不定主意。

  晏無悔歎息一聲，道：“也對，你就是來找我想辦法的，你自然還沒有拿定主意。”

  晏無悔對鳳九霄道：“不管別人怎麽想，也不管你怎麽想，我的孩子，我一定會尊重他的個人意誌，他不是我們的所有物，不能被我們的想法禁錮，我愛他，我會給他自由。”

  鳳九霄看她這麽一本正經，對平寧道：“平寧，你先回去吧，益陽侯府的事情，本王會幫你留意。”

  “是，好……多謝十七叔，那……那我先走了。”平寧知道這時候自己繼續留下來就不明智了。

  晏無悔對平寧抱歉地笑了一下，道：“改天再過來。”

  “好。”平寧匆忙就走了，出了膳廳好久，才覺得呼吸又正常了，這夫妻倆太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