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姬突然有種細思極恐地後怕，抓著秦揚的袖子倒抽一口涼氣：“會不會，那個老道長就是白竹明本人？”

  “什麽老道長？”花媱沒和他們一起去神鳥廟，所以沒見過他們口中的老道長。

  “也有可能。”小美回想著那古怪老道長的樣子，當時隻覺得古怪，卻看不出任何破綻，證明對方的各種都在他們之上。

  小美還有一點不明白：“如果真的是白竹明，他為什麽沒有直接出手，當時隻有你我，可以說完全沒有勝算。”

  “可能是時機不到吧。”銀月姬垂下雙眸，白竹明和元一都要利用自己複活青惟，他們之間有沒有什麽聯係呢……

  “想什麽呢？”花媱對著沉思地銀月姬打了個響指。

  “啊？”銀月姬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什麽，趕快想把秦揚父母怎麽辦吧，安頓好他們，才能安心帶秦揚離開。”

  “要不……”小美心中有一個想法，但他不確定會不會被接受，緩緩開口，“像雲生仙君說的，天帝大人回歸神位之後，會安排一個假的秦揚繼續凡間的生活。既然這樣，我們不等到天帝大人回歸神位後，現在就給他們安排一個，然後送他們一家三口離開，隻要他們安全度過除夕之夜，就和天帝大人完全沒了聯係。”

  “可是，假的秦揚要怎麽找？做木偶嗎？”銀月姬想起自己用紙鶴變的假人就覺得驚悚。

  “眼前不就有一個。”花媱站起來走向秦揚父母臥室，靠在門框上朝裏麵努努嘴。

  三個人跟過去，看見床上躺著的熟睡的秦揚媽媽和暈倒的白楚楚，驚訝地異口同聲：“白楚楚？”

  “這不現成的嗎。”花媱倒是沒什麽驚訝的，“反正都要安排一個假的繼續凡間的生活，男的女的也沒什麽重要的，是個人就行，隻不過比天帝大人安排的時間提前了一些。”

  “萬一他找來殺了白楚楚呢？”銀月姬擔心白楚楚的安危。

  “你把白楚楚想得太重要了吧。如果她回家正好撞上白竹明還有可能被殺。現在她被我們帶走了，我看啊，人家壓根就不會費力去找她的，白楚楚又不是他的女兒。他的目標是你，隻要離你遠遠兒的，她還能有什麽危險。”花媱繼續說，“我看幹脆就把周圍所有記憶中有秦揚存在的人的記憶都給修改了，把秦揚從男孩子變成女孩子，然後抹掉所有關於白楚楚的記憶。”

  不得不說，妖君大人出手都是大手筆啊……

  “擅自修改凡人的記憶，這……”小美正要意正言辭地說教。

  花媱手一抬打斷他：“收起你的規矩，我這可是為了天帝大人好，不然，你再出個主意？要不你留下來保護他們？我帶著銀月和秦揚走？”

  “不行！”小美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他當然不願意和銀月姬分開，這是秦揚的父母，就算有人留下來也應該是秦揚留下來才對。

  “你同意嗎？”銀月姬抬頭看向秦揚，“如果這麽做，沒有人會記得你了。”

  “我真的是天帝大人？”秦揚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懷疑地問。

  “秦揚，你是天帝大人沒有錯，可是你在凡間是秦揚，是他們的孩子，他們是你的父母，你對他們有責任，所以你來決定怎麽做。”銀月姬握著秦揚的手認真地看著他。

  秦揚犯了難，他對自己天帝大人的身份完全沒有一點代入感，在感歎別人的生活虛假的同時，卻忘記了自己經曆的也是假的，被安排好的。

  他的心裏又泛起一股酸楚，過去的十八年是實實在在真情實感的日子，如果真的抹去替換成另一個人，他眉頭微皺：“我不知道。”

  “要不，給你一些時間考慮一下？”銀月姬遲疑地說。

  “盡快吧。”花媱打斷她的話對秦揚說，“我們不知道白竹明什麽時候會出現，天帝大人沒有回歸神位，就還是個凡人。如果白竹明突然出現來抓銀月，我們三個，是打不過他的。”

  秦揚明白眼前的形勢嚴峻，在白楚楚家裏的時候看著他們鬥法的樣子，自己一個凡人隻能無能為力的膽戰心驚，再一次體會到自己的渺小。

  “我還是覺得不妥，其他的凡人是無辜的。”小美板著臉繼續反對。

  花媱看著他板著臉也好看的容顏，突然也不想和他反著來了：“不妥就不妥吧，反正修改記憶的法術也沒人會。”

  一旁的銀月姬臉色微紅，吞了口口水，試探性地小聲說：“我會……”

  “你怎麽會？”花媱和小美同時看向她問出這句話，秦揚也看著她。

  “我……這原因很複雜，反正我就是會。”銀月姬躲開他們的目光說，“反正……要是決定這麽做，我會就是了。”

  “我怎麽不知道你會這種法術？”花媱審視地目光看著她。

  “是我說不出口的原因。”銀月姬看向他們，“別問了。”

  “真該把你身上這鬼法術給解開。”小美想到銀月姬中了禁言蠱就暗暗握拳。

  聽到這一句，花媱也不好繼續問下去了，轉兒對秦揚說：“天帝大人決定吧。”

  秦揚在旁邊默不作聲，如果這是他們注定的結局，現在提前到來，也保證了他們的安全，應該不是件壞事吧。

  可是，他心裏舍不得……

  “你本是天宮的天帝大人，回歸神位後是注定要離開的，凡間不是你的歸處，縱然舍不得，也是為他們好。”銀月姬難得溫柔地說。

  “這樣做真的安全嗎？”秦揚略顯遲疑的問。

  “反正我是想不出什麽辦法了。”花媱靠著門框看著自己在凡間新做的美甲。

  小美認真地想了想說：“帶在身邊明顯是不行，花媱說得對，現在銀月身邊才是最危險的地方，這樣做雖然不妥，但是……”

  “呦，難得啊。”花媱居然聽到小美同意自己的說法，挑起眉毛眼角含笑。

  小美故意不看她，轉而擔心地問銀月姬：“大範圍實施這種法術你有把握嗎？你要知道你不能過度使用法力的。”

  “我知道，有秦揚在嘛，試試唄。”銀月姬輕鬆地說。

  秦揚看著母親熟睡的麵容，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點點頭說：“好，就這樣吧。”

  花媱站直身體一拍手：“好了，今天剛打一場惡戰，大家先好好休息，但是還要打起精神，萬一白竹明找來，保護銀月。”

  “這麽快嗎？”秦揚感覺心裏更舍不得了，明天……明天之後父母就會不記得自己了嗎？

  “必須得快。”花媱難得認真地說，“這個辦法確實有不妥之處，如果不成功，還有時間再想別的法子，你也不希望你的父母被置於危險之地吧。”

  她說完走到床邊收回了秦揚母親身上的法術，順手一揮，白楚楚自動飄到臥室的衣櫃裏，理所當然地說：“讓她睡著吧，醒了又要哭哭啼啼，麻煩。”

  銀月姬對秦揚說：“要不，利用這個時間好好告個別。”

  秦揚心裏有猶豫，有舍不得，垂眸摸了摸她的臉，還是點了點頭。銀月姬隨即隱了他們三個的身形。

  秦揚站在臥室床邊看著母親悠悠轉醒，秦媽眼神迷茫地看著站在一旁臉色不太好看的秦揚，一邊坐起來一邊問：“揚揚？哎呀，我怎麽睡著了？現在幾點了？”

  秦揚垂下頭收拾一下情緒，看了一眼臥室牆上的鍾表，說：“六點了。”

  “哎呀，都六點了，餓了吧，媽媽給你做飯吃。你爸爸回來了嗎？”秦媽一邊下床一邊問。

  “還沒有。”秦揚下意識跟著母親走出臥室，看著她匆忙地走進廚房，熟練地穿上圍裙。

  她的背影似乎佝僂了一些，胖了一些，頭發裏也出現了一些白頭發，十八年了，她也老了不少。

  秦媽把粥放在火上熬著，邊洗菜邊說：“揚揚啊，好些了嗎？”

  她回頭看到秦揚愣愣地盯著自己看，以為兒子不舒服，濕噠噠地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過去摸秦揚的額頭：“不舒服嗎？燒退了啊，你去臥室休息吧，飯做好了媽叫你。這個點了也不見你爸回來。”

  秦揚搖搖頭：“我陪你做飯，幫你打下手吧。”

  秦媽聽著兒子的話明顯被嚇了一跳，心裏想要麽是自己聽錯了，要麽是自己家兒子發燒燒傻了，不敢相信地看著他說：“揚揚？你真的沒事吧？別嚇媽媽啊。”

  “沒有，我需要做些什麽？”秦揚邊說邊捋袖子往廚房走。他過去生性冷淡的樣子，哪裏幫媽媽做過飯啊。

  秦媽呆呆地跟著他反複問：“兒子，你真的沒事嗎？”

  秦揚有些無奈：“媽，我真的沒事。”

  其實他看著母親這樣的反應，心中也是有些愧疚，過去對家人太過冷淡了才會導致母親這樣的反應，如今要離開了才意識到，也是為時已晚。

  隱身的花媱看到這一幕吐槽：“他跟他媽是有多不親近啊。”

  “噓。”銀月姬讓她別說話。

  花媱不以為然：“他們又聽不到。”

  “我看我們還是待在這裏吧，這裏畢竟有天帝大人設下的保護結界，肯定比我們的厲害得多。”小美插嘴說，“如果白竹明真的找來，咱們待在一起也不至於太慌亂。”

  “嗯。”銀月姬點頭同意，然後繼續看向他們。

  不一會兒秦爸就回來了，一進門就開始倒苦水：“我回來了，今天臨下班又來了一個文件要處理，自從老汪走了以後，什麽活兒都落到我身上了。”

  “回來了？洗手吃飯。”秦媽在廚房衝著玄關喊。

  “揚揚怎麽樣了？”秦爸換好鞋往裏走，卻看到秦揚在廚房幫忙的樣子，愣了一下，有些懷疑自己看到的畫麵，“揚揚？”

  “愣著幹什麽，趕緊去洗手，今天的飯啊，有兒子的功勞。”秦媽明顯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秦爸愣愣地去衛生間洗手，這兒子怎麽突然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