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

  司徒雅看著她，說話的聲音明顯是溫和的，“其實你和他的過去，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頓了頓，“畢竟是自己第一次喜歡上的人，念念不忘是應該的。”

  江暮夏其實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在她看來……

  不應該。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人，不應該大度到這個份上，尤其是像司徒雅這樣和顏悅色地跟她說話，甚至氣定神閑。

  “你……”

  江暮夏明顯遲疑了，“很愛他嗎？”

  “愛？”

  司徒雅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去解釋，索性就溫溫和和地道，“江小姐，真正喜歡的人是搶不走的，如果他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那是我的榮幸，可要是他走了，那就說明他並不是對我而言最合適的人，我也不會強求。”

  不會強求。

  這四個字就像是在跟她敲響警鍾一樣。

  “不好意思。”

  司徒雅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她看了眼上麵的消息之後，主動站了起來，“孩子還有鋼琴課，我可能需要先走了。”

  江暮夏也不知道她突然出現的用意是什麽，就這麽走了。

  “……”

  她微微垂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

  “司徒小姐。”

  公寓門口往前走一段路才是司機停在門口的黑色賓利，江暮夏甚至能看到車窗裏麵留著短發的小男孩，跟韓庭之有足足五分像。

  當然……

  跟她在這個公寓裏看到的照片，也一模一樣。

  “媽咪！”

  小男孩好像是在鬧脾氣，主動就朝著司徒雅這邊跑了過來，司徒雅微微蹲下身，直接就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我不是說了讓你在車裏等著我，不然爸爸會生氣的，嗯？”

  “不要！”

  小男孩哼了哼，直接就朝著司徒雅麵前的江暮夏看了過去，“壞女人！就是你搶走了我爸爸！你是壞人！”

  江暮夏站在門口，眸色瞬間呆滯。

  “噓。”

  司徒雅看著麵前那亂說話的韓梓言，瞬間就抬手堵住了他的嘴巴，眉心都擰了起來，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抱歉。”

  她把小男孩抱起來，朝著江暮夏笑了笑，“江小姐，打擾了。”

  “……”

  打擾。

  江暮夏看著女人離開，都還能聽到小男孩的呢喃軟語，“為什麽不能說？明明就是她搶走了爸爸，她就是個壞女人！”

  壞女人。

  江暮夏明明之前鼓足了勇氣，可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還是不免恍惚。

  傭人過來的時候，她都沒有聽到門鈴聲。

  麵色呆滯。

  就那樣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椅上，低垂著眼瞼看著麵前盒子裏的小糕點，就像是耀武揚威的勳章。

  韓庭之已經結婚了，而且已經有了孩子。

  而……

  她還這樣恬不知恥。

  她不知掉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明明此時此刻的身份是自己這輩子最最討厭的，可她還是變成了這樣的人。

  她拿出手機，主動找到了跟韓庭之的聊天框。

  打字。

  明明就很簡單的一句話，隻要說要分開，現在這場鬧劇就會結束，可她最後還是把打出來的那行字刪掉了。

  韓庭之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坐在沙發裏抱著抱枕翻手機。

  熱點新聞。

  那上麵隻要搜索她的名字，就會出現她的負麵新聞，甚至之前的很多合作都因此受到了影響，不得不被迫中止。

  “怎麽了？”

  男人電話對麵的聲音啞地很，“傭人說你沒吃飯？”

  “不想吃。”

  江暮夏麵色呆滯，緩緩閉上眼睛，說話的聲音都是懶散的，“韓庭之，你覺得我們這樣下去好嗎？”

  男人沉默了好幾秒的時間，“你想要什麽？”

  “韓太太的位置啊。”

  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調都帶著輕鬆的散漫，可到底是用怎樣心情說出來的，隻有她自己知道，“你敢嗎？”

  敢。

  她心情有些忐忑，可也知道麵前這個男人的回答會是什麽。

  他不敢。

  “韓庭之。”

  她索性也就不打算逼著他了，隻是懶懶散散地道，“我記得當初我追著你跑的時候，你後來從黎城跑來江城找我，帶了一束我最喜歡的玫瑰花，雖然後麵是我從垃圾桶裏撿回來的，可我現在覺得還是蠻遺憾的，”她閉著眼睛笑了笑，“你一會回來，可以順帶幫我帶束花嗎？”

  她很少要求他什麽，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大概……

  最多的時候就是用撒嬌的語氣說自己要怎樣，要他怎麽做，或者說怎樣才能讓她開心，讓他們兩個的感情更進一步。

  從來不會說，你必須送我什麽東西。

  尤其是……

  花。

  “現在還不到六點，”他看了眼自己的腕表，側身倚靠在辦公桌沿輕輕勾起唇角笑了一聲，“我讓司機接你過來，你喜歡什麽花就挑什麽花。”

  “……”

  江暮夏沉默了好一會兒，“可我不想挑，我隻想要你送的。”

  “有區別嗎？”

  男人的聲音帶著微微的寡淡，“還是說江大小姐突然想起來七年前的事情，所以這麽大人了還想跟我矯情一把，好讓自己看起來像小女人一點？”

  “……”

  江暮夏鼻尖有些酸，可還是閉上了眼睛。

  “是啊，我矯情。”

  她的視線有些恍惚，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喃喃自語，“明明知道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卻還是非要證明點什麽，不是矯情是什麽。”

  她……

  的確是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