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過去找你。”

  阮笙哪裏能說不來就不來，“裴文婭本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司徒雅就算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司徒家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不會由著你胡鬧的。”

  “所以？”

  江暮夏挑眉笑，“我爸還就我這麽一個女兒呢。”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說話的聲音都懶怠地不像話，“她有本事就讓韓庭之死心塌地隻愛她一個，如果她能說服韓庭之，我現在就可以主動離開。”

  阮笙整個人都愣住了，“夏夏……”

  “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江暮夏閉著眼睛，嗓音帶著明顯的微微啞，“媒體記者的消息壓不下去，無非就是他不想壓下去，既然他想把我放在最尷尬不堪的位置，我就算拒絕了也總還會有別的事情出現，我不管怎樣都逃不掉的。”

  就算不愛……

  可恨，也不是這麽容易就消散的。

  或者說……

  其實根本也不是恨，就是這七年多的不甘心，每次想到他們之間那些過往，再看著她這張臉，總是會意難平。

  “他……”

  阮笙沉默了好一會兒，“忍心嗎？”

  “有什麽好不忍心的呢？”

  江暮夏的唇瓣挑起了淡淡的笑，“笙笙，你也知道我這七年是怎麽過來的，現在你也看到了，不管再過多少年，放不下的那個人始終都是我，不是他。”

  她有些累，索性就整個趴在了沙發裏。

  “他可以擁有新的生活，可這也絲毫也不妨礙他變渣。”

  她閉著眼睛，“我有時候都在想，我愛上的到底是什麽樣一個人，還是說我這樣的人本身就是配不上別人喜歡的，不然為什麽當初那個我滿腔熱枕喜歡上的人，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甚至我自己也變成了我最討厭的樣子。”

  阮笙聽著她那像是控訴又像是自白的語氣，眉心都微微擰了起來。

  “夏夏……”

  “可是很奇怪。”

  江暮夏突然就打斷了她的話，“明明他變了，我還是放不下他。”

  一直放不下。

  輾轉反則是因為他，多年夢魘是因為他，現在心甘情願過來還是因為他，完完全全被他牽著朝著她最不想去的地方走。

  阮笙知道，現在說什麽也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你有事就隨時聯係我。”

  她微微皺眉，“司徒家或者不管誰去找你，你都不要隨便開門，說不定還有些事狗仔，專門想知道你的私生活，我可以找兩個保鏢跟著你。”

  “放心吧，出不去的。”

  江暮夏的嗓音都是溫溫和的，“我現在就是他養在外麵的金絲雀，就算真的找上門，也不是我故意專門留在這裏的。”

  阮笙歎了一口氣，“可我們說好今年過了就離開的。”

  頓了頓，“你的別墅我昨天去看了。”

  “怎麽樣？”

  “跟壹號名邸差不多，”阮笙也跟著回答，“就是可能會比較冷清，我讓人收拾了一下，房間裏的裝修都是按照你的想法裝修的，以後你養老的話，是完全可以的。”

  “唔……”

  江暮夏笑了，“沒想到我才三十二歲，就像著養老的事情了。”

  “很正常啊。”

  阮笙也跟著笑了，“如果你跟韓庭之這次還是沒有結果之後，你就不要再一直不放過自己了，不然這七年多看起來隻是分開，可你自己給自己畫地為牢的了七年，我可不想再陪著你等下一個七年，到時候周周可就都長大了。”

  七年。

  下一個七年。

  江暮夏其實跟著他過來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下一個七年會怎麽樣，是繼續糾纏下去，還是會好聚好散。

  或者說……

  最好的結果，大概就是一別兩寬。

  可她現在舍不得。

  零零碎碎聊了好一會兒江暮夏這邊不說話了，阮笙也猜測到了她估計是睡著，索性就掛斷了電話。

  韓庭之回來的時候，推開門看到的就是客廳裏的小女人。

  睡著了。

  暖黃色的光線有部分落在了她的短發和手臂上，她整個人半趴在沙發的旁邊，睡相看起來像個小姑娘，遠看完全看不出來歲月的痕跡。

  “韓先生。”

  傭人看到他進來，主動指了指餐桌，“您讓我準備的晚餐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嗯。”

  韓庭之微微垂眸，提著褲腿就在沙發旁邊蹲了下來。

  光線溫暖。

  在那塵埃浮動的光線下，他的側臉輪廓被渡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邊，他就維持著那個姿勢好一會兒，才抬手把小女人擋住臉頰的短發撥弄到了耳後。

  可這一細微的動靜，就想江暮夏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

  “唔……”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結果看到的就是近在咫尺的英俊臉龐，瞬間愣住，“你……你怎麽回來了……”

  “下班了。”

  男人站起身，嗓音都是啞的，“吃完飯帶你去商場，買點平常用的東西。”

  逛商場。

  江暮夏早就在七年前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逛商場，跟他在一起的時間裏也沒少逛，而且還都是一副我是公主殿下，你必須聽我的那種調調。

  可是現在……

  這種親密的事情，聽起來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

  “可以讓傭人買回來。”

  江暮夏是真的不是很想去商場，“昨天來黎城的時候已經被拍到了，要是去了商場，肯定還是躲不過記者的。”

  她站起身，微微打了個哈欠。

  睡得有點多。

  頭暈。

  本來她之前精神衰弱到晚上頭痛欲裂根本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是止不住地夢魘，可今天中午不知道怎麽回事，卻睡地出奇地好。

  雖然……

  睡多了會導致自己的頭痛。

  她想站起身，可好久全身都沒有動靜下沙發的瞬間雙腿酥麻到直接發軟，直挺挺朝著身側的男人倒了過去，被抱了個滿懷。

  “嗬。”

  男人扣著她的腰，直接把人抱了起來，“不想看到也看到了，你覺得現在不去商場，記者就不知道我跟你的關係了？”

  江暮夏在他的懷裏，唇瓣都微微抿了起來。

  “如果……”

  她遲疑了一下，“如果司徒雅找上門開罪我，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韓庭之看著她那有些緊張的表情，麵色微沉。

  “看我心情。”

  他抱著她放在了餐桌上，自然而然在她身側坐了下來，“商場你不去，明天宴會你就陪我一起去，你自己選。”

  宴會。

  江暮夏看了他一眼，“什麽宴會？”

  “公司高管的聚會。”

  他的嗓音不溫不火，“需要一個擋酒的人，我上次看你在酒店挺能喝的，這次剛好滿足你的需求。”

  “……”

  江暮夏那裏聽不出來，他這是在諷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