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夏的眼睛這段時間失明的次數很多，可大部分都是暫時性的，偶爾會失明三個小時以上，次數都是寥寥。

  可……

  隻要每次情緒起伏波動太大的時候，視線一定是模糊的。

  醫生說要做手術。

  江暮夏其實也沒那麽想做手術，畢竟如果做了手術會有修複期，肯定會影響自己的身體情況，到時候捐獻就會有風險。

  她堵不起。

  阮笙陪著她去了幾次醫院，後麵索性也就不去了。

  隻是每天吃藥。

  韓庭之跟她差不多有三天多的時間裏沒有見麵，準確來說是她有將近三天的時間沒有回壹號名邸，而是留在了阮笙的小公寓裏。

  可偏偏周末的晚上，塵封已久的電話終於等來了裴景的號碼。

  “你……準備好了嗎？”

  江暮夏彼時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薄暮光線落在自己亮片的裙擺，輕輕卻又呢喃地笑了一聲，“沒有好準備的，做就是了。”

  沒有扭捏。

  甚至沒有事情即將發生過後的感傷和悲鳴。

  很平常。

  裴景站在陽台上看著落日餘暉的光線，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沉穩而平和地回答了她一個字，“好。”

  事情到了現在，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

  不管是誰。

  他掛斷電話後轉身去了樓上韓庭之的私人病房，推開門的瞬間看到的就是手裏拿著不知道什麽物件兒在掌心摩挲的韓庭之。

  “你……”

  他遲疑了一下，“張媽說你今天沒怎麽吃飯。”

  “嗯。”

  韓庭之把掌心的戒指收好，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後花園的桃花開了，你這幾天讓人去把那片林子拔了，換成別的。”

  很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裴景眉心下意識就擰了起來，“好好的花，拔掉做什麽？”

  做什麽？

  韓庭之視線稍稍收攏，側眸從落地窗看向了那片桃花林，恍惚想起了他們兩個人最開始剛剛結婚的時候。

  她穿著淺色的長裙在花叢中，眉眼帶笑。

  “讓你拔掉就拔掉。”

  他臉上的表情很冷，“另外手術的事情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韓家的人，包括裴文婭也要瞞著。”

  “……”

  裴景站在病床邊，漆黑的眼眸帶著明顯的深邃，“你都已經這樣了，她根本就不愛你，何必強求著不肯離婚。”

  他在循循善誘地試探。

  “不知道。”

  韓庭之回答出來的話明顯有些匪夷所思，唇瓣的笑意都微微挑了起來，“大概是賭注下地太大，現在收手的話，虧到底都空了，總想著有翻盤的一天。”

  就像……

  他總覺得，她應該是愛他的。

  哪怕，這隻是錯覺。

  裴景看著他那寡淡平和的眼眸，心裏也大約知道了個底，索性就不動聲色地轉身在旁邊的沙發裏坐了下來。

  “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

  他直接轉移話題，“可想到你現在都這麽不甘心，還是告訴你一聲，剛才助理給我打電話，說江暮夏在夜笙被人灌了酒，跟著陌生男人上樓了。”

  陌生男人。

  韓庭之的心狠狠被什麽東西刺穿了一下，繃緊的情緒近乎崩潰。

  “對了。”

  裴景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助理剛才給我發過來的視頻，我看著好像江暮夏很不情願，是被連拖帶拽拉上去的，而且那個男人滿嘴叫嚷著什麽髒話，說是要報仇拍裸照，也不知道江暮夏得罪了什麽人，竟然被……”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病床上的男人就已經下了床。

  “你做什麽？”

  裴景的眉心瞬間就擰了起來，“醫生說你這幾天不能吹風，而且也不能受氣，她對你而言就那麽重要？”

  韓庭之的眼眸深邃，附身的瞬間就把自己的外套拎了起來。

  “與你無關。”

  “……”

  裴景看著男人的身形冷不丁從自己的身側走過，他靜默了兩秒之後，驟然轉身把韓庭之整個攔在了自己麵前。

  韓庭之的腳步驟然頓住，麵色陰戾，“讓開。”

  “不行。”

  裴景今天本來就是來做戲的，自然是要演地明明白白，“韓庭之，今天隻要有我在，你就別想出這個門。”

  他說話的態度越堅決，韓庭之下意識就覺得江暮夏遇到的危險就越大。

  “滾開！”

  他的嗓音夾雜了明顯的嘶吼，下顎線繃緊的瞬間抬手幹脆利落的拳頭就甩了出去，裴景猝不及防踉蹌後退了兩步，肩膀狠狠挨了一拳。

  “唔……”

  他猝不及防悶哼出聲，捂著自己的肩膀摔倒在了地毯上。

  眼睜睜看著男人轉身離開。

  “裴先生。”

  旁邊的助理直接就走了過來，把人扶起來的同時皺眉道，“江小姐那裏已經準備好了，她讓我告訴您一聲。”

  裴景站起身，摸了摸自己吃痛的肩膀。

  “嗯。”

  他站穩身形攏了攏袖口的襯衫，嗓音都是低沉沙啞的，“你讓他的助理貼身跟著，別過去了出什麽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