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夏雖然看不見，可以她們兩個人從小到大在一起那麽長時間的直覺，還是知道她哭了，而且哭地很隱忍。

  “別哭了。”

  電梯門打開之後，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妝都哭花了。”

  “……”

  阮笙頓時嗔怒，“你不是看不見。”

  “我是看不見。”

  她被扶著出電梯，說話的聲音都多了幾分冷淡的涼，“可你難道沒有聽說過，看不見的人往往聽覺是十分靈敏的，你那話裏的氣泡聲我聽地可是清楚的很，感覺自己跟古代被丈夫拋棄要送休書回娘家的手氣小媳婦。”

  頓了頓，“怪可憐的。”

  “……”

  阮笙本來還是覺得很委屈，可聽到她那明顯在轉移話題逗她開心的姿態，還是忍不住破涕而笑，“你不也可憐。”

  “嗯，都可憐。”

  江暮夏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我們兩個都是天底下最苦命的人，怪不得小時候就能玩到一塊，被別人看不慣。”

  阮笙，“……”

  其實也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畢竟身份在哪裏。

  而且都是大小姐出身。

  雖然說阮笙的背景聽起來不是那麽能拉得上台麵，可總歸也是有錢人流落在外的人間富貴花，身份不低。

  江暮夏就更不用說了，妥妥的大小姐一個。

  緋聞滿天。

  再加上當時驕縱跋扈的傲嬌大小姐和假裝端莊的灰姑娘淑女名媛性格簡直可以說是江城一中的兩個極端，誰也想不到這兩個看起來八杆子打不著的人，竟然能走到一塊。

  於是……

  那簡直就是移動的熱點新聞。

  比如江大小姐走路上穿著大膽被人圍觀，被學校明令禁止，手抄一百遍校園的紀律守則，再比如，阮灰姑娘被學校富二代隔空生日投送一輛瑪莎拉蒂。

  年少嘛，青春嘛。

  而且瑪莎拉蒂事件被江暮夏知道之後，直接自告奮勇把車收了下來，帶著阮笙直線飆車在海灘上狂轟馬達。

  最後……

  嗡嗡作響的發動機一顫一顫的，裏麵全都是沙子。

  “唔……”

  江大小姐當時一臉鄙夷，直接把車鑰匙還給了富二代，並且高調買了一輛六百多萬的阿斯頓馬丁掛在了阮笙的名下，“你這輛車，也不怎麽樣嘛。”

  富二代當場哭暈過去。

  委實丟人。

  阮笙其實跟身邊的其他人很不一樣，江暮夏很早的時候就發現了，別人眼裏她的確是一個端莊溫婉的淑女名媛，甚至早就在高中的時候都傳她是江城富家子弟爭相娶回家的女人標杆。

  不管去到哪裏，做什麽事情都是一副溫溫和和的樣子。

  很溫婉。

  按照現在市麵上人們的理解來說，阮笙這樣的女人不管放在哪裏都是很適合結婚的，就連五官都是標準的江南美人長相。

  可江暮夏見到過，她抱著課本在圖書館裏十一點半都不回家的模樣。

  江大小姐是誰？

  那是開心了可以考年級前三，不開心可以跟倒數第一相媲美的人，不管是在同學還是老師的眼裏，她的行事作風和學習成績都隻能用一個賜予來形容。

  不穩定。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能做出什麽樣的事情出來，也沒有人可以猜到江大小姐到底是放蕩不拘愛自由，還是戀愛腦。

  但是阮笙，自始至終成績都穩定在年級前三名。

  妥妥帖帖的優等生。

  “笙笙。”

  江暮夏被帶著站在韓庭之病房門口的時候，她還是恍惚停下了腳步，“我高中送你的那輛阿斯頓馬丁，現在呢？”

  “……”

  阮笙腳步跟著頓住，視線都跟著垂了下來。

  “賣了。”

  “賣了？”

  江暮夏頓時就不樂意了，直接冷哼，“阮笙，怎麽說也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大禮物，你轉身直接就變現了！”

  “不是我賣的。”

  阮笙抿了抿唇，有些無奈，“去年周時凜看到了那輛車，我當時跟他鬧分手，他以為是我的追求者送給我的，所以順手就拉到二手車市場了。”

  那可是當時的頂配，現在都找不到那麽好的發動機了。

  絕版。

  “……”

  江暮夏有些不忍心，“賣給誰了？”

  “不知道。”

  阮笙搖了搖頭，說話的聲音有些懶散，“我問的時候他不肯告訴我，後來你不是跟韓庭之鬧離婚，我就把這事給忘了。”

  “……”

  江暮夏站在原地好一會兒，耳邊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