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笙。

  江暮夏這段時間其實不怎麽喜歡玩，所以一般情況都是在酒精的麻醉下，才能讓自己看起來跟過去的自己相像一點兒。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伴隨著身後裴哲宇那直勾勾的眼神。

  “……”

  她腦袋暈暈乎乎的，直接找了借口去了旁邊的洗手間，洗漱出來就在門口靠著牆蹲了下來，用手抵著自己的腦袋。

  原本路過的一個公子哥，看到了她。

  “抽煙嗎？”

  那聲音很突然，江暮夏對於陌生的聲音很警惕，迷迷糊糊睜開眼的瞬間就看到了麵前一個差不多二十多歲的公子哥，手腕上的手表都是一百多萬的江詩丹頓。

  而……

  男人的手裏，遞過來了一支煙，是從他掌心裏的煙盒拿出來的。

  細根。

  江暮夏也不知道怎麽視線就迷惘了，竟然後知後覺地下意識接了過來，旁邊的公子哥頓時就輕笑一聲，“需要我幫你點嗎？”

  眾所周知……

  男人幫女人點煙，本身就是一件很曖昧的事情。

  十分曖昧。

  江暮夏也不是拿不起的人，可她倒是不怎麽會抽煙，隻是倚靠在牆壁上站了起來，下意識把煙遞到了唇邊。

  公子哥瞧著是個標誌的美人兒，頓時就從兜裏摸出了打火機。

  是個藏品。

  江暮夏雖然不會抽煙，可對於打火機的品牌還是很熟悉的，之前有人為了討好江成柏，就讓她專門送過一次。

  一個看起來不怎起眼的打火機，要四十多萬。

  真是貴上天。

  略微暖色的火光亮起，瞬間籠罩了江暮夏的大半邊臉頰，她盯著那在空中微微顫動的火光，本能地就咬著煙湊了過去。

  第一次抽煙，動作倒是有些笨拙。

  可……

  就在火光快要湊到自己麵前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昂貴皮鞋落地的聲音，她愣了一下，下意識從公子哥一側肩膀看了過去。

  瞬間瞳孔緊縮。

  韓庭之穿著黑色的襯衫和長款外套，驟然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麵色緊繃。

  旁邊的公子哥雖然玩世不恭，可是在看到韓庭之走過來那十分明顯氣場十足的身形，竟然下意識縮回了自己的手。

  火光，驟然熄滅了。

  “……”

  而在那走廊不怎麽明亮的光線中，韓庭之的身形施施然走過來，順手就拿走了公子哥手裏的打火機，轉身的瞬間一隻手抵在了江暮夏身側的牆上。

  “叮——”

  打火機打開的聲音驟然響起，伴隨著暖黃色的火光。

  籠罩了他的臉。

  江暮夏眸色怔了一下，原本在唇瓣咬著的煙就被光亮點燃，絲絲嫋嫋的煙霧在兩個人中間升騰而起，帶著薄而淡的煙草味。

  “咳——”

  江暮夏猝不及防吸了一口，嗆鼻的味道瞬間卡到了自己的喉管。

  很難受。

  可韓庭之卻隻是輕描淡寫地把打火機丟到了身後公子哥的手裏，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明顯的冷，“滾！”

  “……”

  公子哥那也是識時務的人，直接就……

  滾了。

  江暮夏脖子嗆地通紅，說話地聲音也明顯被煙草卡變了味道，本能的把煙拿了下來，猩紅的光點差點要燙到自己的指尖。

  “不會抽煙？”

  男人適時捉住她的手，帶著明顯的力道。

  “……”

  江暮夏本來就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在那微薄的光線中看到了他深邃的臉部輪廓，眉心都擰了起來，“你放開我。”

  “嗬。”

  話音剛落，耳畔就傳來了男人的嗤笑聲音，“江暮夏，你藏的真深啊。”

  很是薄冷。

  他說話的聲音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眯眸像是在回想著什麽，“當初我跟你剛在一起的時候，殷雲深為了不讓我知道你的那點秘密，最後挺著一條命死在了墓園門口，也要給你留後路，可你是怎麽對他的？”

  不聞不問，什麽都不知道。

  甚至……

  在知道了他的死訊過後，也不過輕描淡寫當做沒發生過。

  嗬。

  其實故事早就在最開始的時候，老天爺給了他數不清的警告，告訴他麵前這個女人危險，是要命的毒藥。

  可他不信。

  總覺得，她可以為了他而改變。

  江暮夏愣了一下，“他的死，與我無關。”

  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麽，畢竟殷雲深當初學業能完成，最開始的畫展可以舉辦，都是她全權出的人脈和資源還有金錢。

  更何況……

  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裏，他是知道她不喜歡他的。

  隻是迷戀。

  迷戀那熟悉的背影和側臉，還有他身上那股子莫名清冷的氣質。

  如果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以一個人無條件犧牲作為要挾，要求另一個人心甘情願，這根本就是道德綁架。

  他有權利喜歡她。

  她，自然也有不喜歡的權利。

  更何況……

  如果不是當初殷雲深在窮困潦倒的時候遇到了江暮夏，而江暮夏剛剛好有時間有錢，他也不一定會愛她。

  他喜歡的到底是她給他安排好的資源和後路，還是她本身。

  其實可想而知。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女人都比男人簡單感性多了，要說真的算計，大部分的女人在算計中也還是會有真心的。

  說到底，也是因為資源的不對等。

  缺什麽來什麽。

  殷雲深是有能力有本事，可沒有足夠的金錢和資源，說句不好聽的，要是沒有她，他不一定會混到現在這個位置。

  哪怕他死了。

  他性格本就孤僻，不喜歡跟外人打交道。

  唯獨……

  在跟江暮夏那段時間，不知道怎麽就彌足深陷了，他後來把越來越多的時間放在了自己的畫作中，表達自己的思想。

  他這樣的人，就是為畫畫而生的。

  但這個世界上有天賦的人多的是，可並不是所有的藝術家都適合暴露在大眾視野麵前，成為資本利用下圈錢的工具。

  有些人就是不合適。

  能證明一件東西或者一個人有價值的事情，在現在這個社會通俗易懂點來說，就是被人們知道的大眾感。

  不管是一幅畫，還是一本書，一部電影。

  都是一樣的。

  在資本的驅使下才能衍生出金錢，而在金錢的基礎上才能建造流量，如果你什麽都不做，隻是等著老天爺發財，除非是運氣真的好。

  不然白搭。

  他做不到趨炎附勢，有沒有足夠的經濟實力，所以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江暮夏早就了後來的殷雲深，而自古以來，藝術家和文學家向來都是多愁善感。

  那些細膩的心思，總是越藏越深。

  這也是……

  為什麽那些受過高等教育，甚至可以說畫的算是半個藝術大師的真正有思想的人，往往是摒棄世俗物質的束縛。

  不是選擇隱居，就是在不為人知的城市裏流落街頭。

  隻是體驗人生。

  就像前段時間消息說一個著名人人皆知的書法家，隨便寫出來一幅畫，一個隨手閉著眼睛的一筆橫，都可以買出天價。

  說到底，也是資本衍生產生的。

  有金錢的驅使，就有人為了金錢沒有下線，這是人類本能的欲望作祟。

  “嗬。”

  韓庭之很少說什麽重話，甚至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見吵架有多歇斯底裏，可偏偏今天這樣的語氣就說出來了，“冷漠，自私。”

  “江大小姐。”

  他捏著她的下巴，猝不及防冷笑一聲，“江老爺子如果知道自己生出來的是什麽個沒良心的女人，也不知道會不會氣地從墓園裏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