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真諷刺啊。

  他就穿著單薄的衣衫靠在陽台的欄杆扶手上，漫不經心地從煙盒裏磕了一支煙出來，用指節攏了下吹過來的風，點了一支咬到唇邊。

  莫名有些嗆喉。

  已經很久沒有吸煙的習慣了，醫生專門吩咐的。

  之前……

  偶爾有煙癮的時候，想到她可能不喜歡，而且這段時間自己的身體也的確是有些不如從前，也基本上就控製住了。

  但等到自己重新吸的時候，那股熟悉的感覺驟然就竄到了自己的鼻息和喉管。

  很陌生。

  他也不知道抽了幾支煙，到最後都隻剩下了悶哼的咳嗽，等到十二點跨年夜已經徹底過了之後，他才起身把煙蒂掐滅在了旁邊的煙灰缸裏，輕輕地笑了一聲。

  像是在自嘲。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站在冷風中吹散了好一會兒煙味。

  才走到了江暮夏的身邊。

  “唔……”

  江暮夏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睡眼惺忪地看了眼麵前那張英俊的臉龐，“你……不需要我陪你了嗎？”

  “嗯。”

  男人的聲音及其溫淡，“回去吧，很晚了。”

  很晚了。

  江暮夏其實對嗅覺本身就是很敏感的，這會兒瞬間就察覺到了他身上那淡淡的煙草味道，眉心須臾就擰了起來，“你抽煙了？”

  男人沒吭聲，可她卻已經知道了他的回答。

  是默認。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

  明明現在作死的人是她，無理取鬧的人也是她，就連叫著嚷著要離婚的人也是她，可他卻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永遠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她鬧，他就陪著她鬧。

  她作死要離婚，他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就像是一場拉鋸戰。

  而且在想到他剛才悶聲不語抽煙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心裏好像被狠狠地抽動了一下，就差那麽零點幾秒的衝動，她就恨不得之前的一切全部都瀕臨潰散。

  “韓庭之。”

  她在被放下來之後，到底是心軟了，“如果我說，我其實不是……”

  “叮——”

  突如其來的手機微信通知聲，很突兀。

  “……”

  江暮夏下意識看了眼自己隨手放在床頭的手機，上麵打電話過來的是一個看起來陌生的號碼，可韓庭之卻一眼就看出來了對方是誰。

  “你……”

  她看著自己的手機被男人撈到了手裏，眉心瞬間就擰了起來，“你做什麽？”

  “嗬。”

  男人捏著她的手機，空出來的手順利地掐住了她的手腕，“江暮夏，我還說你今天怎麽不跟我吵架，原來是明裏暗裏給藏著一個大的。”

  江暮夏怔了一下，“你……什麽意思？”

  他在說什麽。

  韓庭之扣著她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緊，視線轉移的瞬間就直接接通了電話，順帶打開了免提放到了她的麵前。

  “是我。”

  電話對麵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忐忑，是屬於那種少年的爽朗，“我是裴哲宇，上次把你送到阮小姐家裏的，不知道小姐姐還記得我嗎？”

  小姐姐。

  江暮夏這了眨眼，恍惚想起來上次自己連夜去陸家找韓庭之的事情。

  她抬眸，剛好跟麵前氣勢逼人的韓庭之撞上視線。

  “……”

  原本她是想解釋的，可看著他那眼神，突然就覺得自己幸虧沒有說出來剛才那句話，不然的話所有的一切就真的功虧一簣了。

  “我記得。”

  她眨了眨眼，嗓音都故意帶了幾分嬌俏，“我還說有空請你吃飯，答謝上次你把我送回去的事情呢，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話音剛落，她覺得自己的手腕骨都快要被麵前這個男人捏碎了。

  “我都可以啊。”

  裴哲宇的聲音帶著莫名的爽快，“今天晚上是除夕夜，我本來都以為你已經睡了，沒想到你竟然接我電話了。”

  頓了頓，“新年快樂。”

  “……”

  江暮夏覺得裴哲宇這通電話簡直是打到了兩個人的矛盾點上，就好像是老天爺專門安排的這件事，在她動搖的時候，讓她重新清醒。

  “你也是。”

  她下意識回，“新年快……”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已經被男人甩到了旁邊的地毯上，連帶著她整個人都被抵在了身後的床褥裏，英俊的臉龐逼近壓了下來，就在她的臉頰一側。

  “江暮夏。”

  那聲音帶著明顯的危險，“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

  她看著他眼眸裏那顯而易見的歇斯底裏，皺眉的瞬間突然就停止了所有的掙紮，笑了，“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她說過，他要是不離婚，她有的是辦法。

  至於……

  這個辦法是能拉上台麵還是拉不上台麵，對她來說本質沒有什麽區別，她要的不故事一紙離婚協議而已，無關其他。

  韓庭之胸腔內的怒氣翻湧，附身緊緊扣著她小巧而精致的下巴。

  “很好。”

  他有些煩操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帶，舌尖頂住上顎的瞬間就把她的手腕牢牢抵在了被褥裏，麵色陰鷙。

  “韓庭之……”

  江暮夏本能偏開臉蛋，可下巴卻被好不溫柔地捏了回去。

  力道很大。

  旁邊地毯上還在通話中的電話，後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對方掛斷了。

  月色薄冷。

  其實男人對女人的心思在結婚後是很容易看出來的，尤其是在某些方麵，到底是為了取悅你，還是為了折磨你顯而易見。

  可反正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江暮夏其實無所謂。

  她不在乎。

  ……

  江暮夏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光線剛好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很微薄。

  可她還是能看到自己手臂上那明顯的青紫色痕跡，她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摸到了床頭櫃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男人撿回來的手機。

  阮笙發了一個紅包過來，祝賀她新年快樂。

  “……”

  她指節微微蜷縮了下，坐起身的瞬間看到的就是房間主臥室裏的一片狼藉，而她身上也隻是套著一件男士襯衫。

  下床的瞬間，雙腿酸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