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那樣的圈子裏，已經不局限於單純的名利場。

  “韓庭之。”

  江暮夏被男人抱著，抬眸看著他那英俊深邃的下顎線條，眉心都跟著擰了起來，“你到底想要的是孩子，還是我？”

  男人垂眸看著她，“重要嗎？”

  應該說……

  本質上根本就不重要。

  畢竟在她的眼裏早就已經打死了要離婚這件事，現在他做的所有一切都不過是苟延殘喘，續了後半條命而已。

  江暮夏被抱著，直接坐電梯去了樓上的露天陽台。

  “今天晚上跨年。”

  男人的聲音有條不紊，抱著她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的同時順手把準備好的薄毯也蓋在了她的腿上，“陪我說說話，不用很長時間。”

  現在是冬天。

  整個陽台上都還帶著淺淺的積雪，就連長椅旁邊露天沒撐傘的地方都堆了厚厚的一層，明顯就是冬天最冷的時候。

  江暮夏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冬天，不管在什麽時候。

  “沒什麽好說的。”

  她抬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長發，眉心微微擰起的同時就看向了外麵難得露天的夜景，星星點點在空中鋪染開，帶著幾分詭譎的神秘。

  “是沒什麽好說的。”

  韓庭之好像這會兒連做戲和哄騙都懶於做了，“你不喜歡在我身邊，可我卻不能沒有你在我身邊，所以我讓你過來陪我，你願意或者不願意也都已經來了，反正想來你也懶得用你那虛假的麵具敷衍我，我倒不如直接做自己想做的。”

  做自己，想做的。

  江暮夏微微側眸，就看到了挺直背脊在自己身側男人的背影，寬肩窄腰，隻不過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多了幾分明顯的疲憊。

  “你這樣不累嗎？”

  她輕輕笑了一聲，“不愛就是不愛，你就算是把我困在這裏，把我變成一個金絲雀，我們的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不。”

  他側眸，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你留在我身邊多一天，多一分，多一秒，對我來說，就多了一分可能。”

  至於什麽可能……

  他自己，其實也不是特別清楚。

  江暮夏察覺到外麵的風有些冷，索性就把毯子朝自己身上收攏了下，屈膝抱住了自己的膝蓋，眼眸都跟著閉上了，“可你總不能把我一直囚禁捆綁在你身邊，這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

  她的聲音很淡，聽起來是那樣地虛無縹緲。

  “感情是強求不來的。”

  她完全沒有理會男人表情裏的錯愕和驚訝，自顧自地道，“韓庭之，我當初剛認識你的時候，的確是用了拉不上台麵的手段，可總歸是有所圖，之前是因為你的這張臉，後來是因為程少熠的計劃暴露，我身邊無依無靠，從來都沒有哪一個瞬間，我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想要十分確信跟你在一起的，這一點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其實……

  要是不仔細想，沒心沒肺的話自己是完全可以不在意的。

  畢竟，事不關己。

  那場火災發生的時候她根本都不知道他當時是抱了怎樣赴死的心態，在不確定是她的情況下，還是毅然決然闖入了火海。

  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感歎。

  “我生來不安分。”

  她閉著眼睛，也不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真情實意有幾分，“反正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有保鮮期的，就算現在可以這樣繼續拉扯下去，可未來的某一天，我總歸還是會遇到可以讓我奮不顧身的人，等到那個時候，我就會把當初放在你身上的滿腔熱枕，全部都放在別的男人身上。”

  “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她笑，“反正人這一輩子很長，你還有往後很多很多年的時間，足夠你遇到你覺得合適的人，把對我的這份喜歡放在她的身上，這些都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你現在跟我糾結掰扯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何必呢？”

  人要是真的沒有感情波動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是能明顯感覺到的。

  很清晰。

  可韓庭之明明知道，可還沒來由窒息。

  “我不覺得這是沒有意義。”

  他的聲音有條不紊，“每個人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的，不管是你，還是我，如果隻是靠單純的離婚來解決問題，我做不到，也永遠沒有辦法做到。”

  既然做了決定，不撞南牆是絕對不會回頭的。

  甚至……

  就算是撞了南牆，也可以頭破血流地繼續往前走，這就是他對於這段感情最開始做出來的，堅持和唯一妥協。

  寒風凜冽，帶著涼薄的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說完這些話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機，是助理打過來的電話，他微微皺眉，直接站起身去陽台邊緣摁了接聽。

  “韓先生，東西已經準備好了。”

  助理正站在後院的草坪上，麵前放著一大推準備好的煙花，“都是昨天讓煙火公司的人定做的，江小姐應該很喜歡。”

  連夜通知，煙火公司快馬加鞭趕製的。

  “嗯。”

  韓庭之微微點頭，下意識朝著身後躺椅上的女人看了過去，可在看到那明顯已經迷迷糊糊睡過去的小女人，麵色驟然就僵硬了起來。

  “好的。”

  助理不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事，隻是回答，“我現在就讓下麵的人去放。”

  “不用了。”

  就在助理剛說完話，韓庭之那略微冷淡的聲音就不經意地打斷了他的話，“你讓人把東西丟了吧，別出現在別墅裏，礙眼。”

  助理，“……”

  那可是花大價錢準備的煙花，韓庭之為了這些煙花專門推了一個兩千萬的合同。

  連夜去找了煙火公司的老總趕製的。

  怎麽……

  說不要就不要了。

  助理看著那可是著名煙火公司趕製的紫色煙花，頓時就有些肉疼這些錢，也沒有真的就把東西丟掉，而是放在了傭人房後麵的屋簷下。

  月色稀薄。

  不遠處那依稀的煙火聲偶爾想起，伴隨著細微在空中炸開的煙火。

  很微妙。

  韓庭之掛斷電話盯著那在這樣環境下也可以睡地心安理得的女人，心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了一灘死水。

  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是……

  大概就是那個曾經親手把你拉入地獄的人，也曾帶你上過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