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下去，就要離婚。

  “我不信。”

  男人的聲音輕描淡寫，氣場都帶著明顯的壓迫性，“夏夏，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我不是這麽好糊弄的。”

  他走到她麵前，附身捏住了她的下巴。

  “理由。”

  他的聲音字字句句，十分清晰，“給我一個我覺得可以接受的理由，我就跟你離婚，不要用那些沒用的來搪塞我，嗯？”

  這個世界上最難以啟齒的話，就是此時此刻這般模樣。

  也是她最不願聽到的。

  他用他們之間相處最吳儂軟語的語氣，說的卻是兩個人爭吵分開的話，仿佛下一秒兩個人就會分道揚鑣。

  “我不愛你。”

  她深吸一口氣，“我不愛你，這個理由可以了嗎？”

  “嗬。”

  韓庭之扣著她臉蛋的手根本就沒有鬆開，“我不信。”

  “……”

  “你憑什麽不信？”她抿了抿唇，“是，我承認，我的確是過去喜歡過你，現在可能還有那麽點喜歡你，可不管怎麽樣，這都跟我想跟你離婚這件事不衝突，我跟你沒有孩子，也沒有任何財產的糾紛，我什麽都不要了，你為什麽還要這樣跟我糾纏，有意思嗎？！”

  她很少生氣。

  可偏偏今天說話的時候，胸腔內都帶著明顯的怒氣。

  異常明顯。

  也不知道是她到底情急之下的演戲，還是想借著這樣怒吼的脾氣，在今天這樣的節日裏把這件事徹底鬧開。

  “什麽都不要？”

  男人漆黑的眼眸認認真真地看著她，“淨身出戶？”

  江暮夏放在身側的指節都驟然抓緊了，有些忐忑，可聲音卻是極度不卑不亢的，“是，什麽都不要，我隻要離婚。”

  “那不行呢。”

  他的唇齒都挑起了淡淡的笑意，“當初你父親在的時候，除了要我進韓家給你一個無憂的未來之外，還要了我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

  江暮夏瞬間就愣住了，“你……說什麽？”

  “你不知道嗎？”

  他的聲音有條不紊，“怎麽說也算是我名門正娶，你風光大嫁，作為彩禮，我手裏之前有裴景公司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當時可是轉讓到你手裏的，也算是我的承諾。”

  其實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情。

  就是簡單的承諾。

  如果以後的未來他們離婚了，那些股份將會全部都落在江暮夏的名下，雖然之前他們兩個人也離婚，可也沒有談過這件事。

  而且……

  他是覺得自己能夠忘掉的，所以股份這東西也沒必要提起。

  不打擾她的生活就是了。

  可是現在，不行。

  他們已經糾纏到了現在這一步，說他不擇手段也好，說他拉不上台麵也行，總歸就是不能這麽輕而易舉地就離婚了。

  他不肯。

  江暮夏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現在知道之後眉心都驟然跟著擰了起來，“股份你可以拿回去，關於你的所有東西暮，我一分都不要。”

  她說的鏗鏘有力，可韓庭之卻笑了。

  “你不能不要。”

  他看著她，指節都摩挲到了她的唇角，“夏夏，你最好記住了，我不是什麽好人，但凡是我送給你的東西，你不能不要，更不能丟掉。”

  江暮夏被他壓迫性的氣場嚇到，踉蹌後退了兩步。

  剛好碰到了床沿。

  等到自己猝不及防整個人都跌坐在床邊的時候，她才不安地抿了抿唇，“不就是離婚而已，你至於這麽跟我鬧嗎？”

  “是你在跟我鬧。”

  他捏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輕描淡寫地把她臉頰的發絲別到耳後，“寶貝，我可不是看起來這麽好打發的，你說愛的時候就結婚，說不愛的時候就甩掉，你難不成真的以為，我當初答應跟你複婚，是跟你鬧著玩的？

  那指節冰涼，江暮夏覺得自己的臉頰都在發冷。

  “那不然呢？”

  她突然笑了，“成年人的感情你來我往，玩玩而已，你難不成還真以為我願意跟你結婚，是非你不可不成？”

  這句話說出來，韓庭之的眼眸瞬間都跟著沉了一下。

  她感覺到了。

  “愛是可以裝出來的，”她看著他，字字句句格外清晰，唇瓣都帶著菲薄的笑，“我愛你時候說過的話，我自己都忘記了，你該不會真的相信，我追求上頭時候說過的話吧？那些話我可是對很多個男人說過了，之前每一個遇到的男人，我可都是告訴他們，我想跟他們結婚，我隻愛他一個人，就連之前你說我的那層膜，說實話我還真……唔……”

  後麵的話沒說完，臉頰就被扣住了。

  “江暮夏！”

  他的聲音，到底還是帶了怒氣，她看著他眉目浮現的陰鬱，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轟然破碎，痛得要死。

  “怎麽，惱羞成怒了？”

  她輕輕卻又喃喃地笑了一聲，“新鮮感就那麽幾個月，我早就膩了，像你這樣跟在我後麵追著我跑的男人，我裙擺下麵多的是，總不能隨便拉出來一個就掰扯不清楚，那這樣的話，我床上的男人可就真的如過江之鯽了。”

  “閉嘴！”

  男人的聲音帶了猛然的嘶吼，指節繃緊的瞬間就把她整個人都抵到了身後的床褥裏，順順利利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掙脫不了，看著他壓下來的英俊臉龐。

  “怎麽，你要來硬的嗎？”

  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唇瓣的笑意都明顯了起來，“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我對你的新鮮感就那麽點，可你的功夫還是可以的，反正都已經結婚了，該享受的不該享受的也都體會過了，今天你主動送上門，我也沒有理由拒絕。”

  本來很正常。

  可……

  偏偏今天的江暮夏不知道怎麽回事，隨便一句話都可以輕易挑起他的怒火。

  明明，他是一個不輕易發火的人。

  “怎麽？”

  江暮夏看著麵前男人那緊繃壓抑的表情，頓時就明白自己剛才說的話其效果了，“你這是突然改變注意了？”

  韓庭之沒說話，可眼眸卻是冷然而幽深的。

  “江暮夏。”

  他眉心微微皺起的同時，有一個明顯的念頭告訴他，他應該好好懲罰她，可另一個念頭卻在警告，麵前這個女人死不悔改。

  就是要離婚。

  在理智和情感的雙重壓迫下，他鬢角的青筋都繃到了脖頸。

  很清晰。

  江暮夏覺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麵前的男人捏碎掉，可她卻是倔強地一聲不吭，哪怕最後她整個人都被拉扯到了他的懷裏。

  她都沒有吭聲。

  等到最後，韓庭之接到的是一個狠狠的巴掌。

  帶著怒。

  江暮夏臉頰通紅地抓著自己的衣服在床上，半跪起身的同時掌心就落在了他的臉上，卷曲的長發都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他稍稍偏開了臉頰，不動聲色地摸到了旁邊的皮帶係上。

  “怎麽？”

  他舌尖頂住上顎，驟然輕笑，“不是不喜歡？”

  “……”

  江暮夏哪裏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口是心非。

  明明張口閉口說的就是要離婚，可偏偏水龍頭下麵一旦放了接水的東西，開關總是會主動地打開。

  而這種情況，她說是他逼她的也不是這麽回事。

  畢竟……

  有些事做不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