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江暮夏有時候打電話給她說的話其實有的是顛三倒四的。

  她基本上也就順著。

  可這件事放在正常人身上根本就不會這麽想，更別說此時此刻總是一門心思鬧著要離婚的江暮夏了，阮笙自然是不信的。

  “夏夏。”

  她抿了抿唇，“你是不是最近……情況又嚴重了？”

  “我不知道。”

  江暮夏托腮坐回到了地毯上，說話的聲音都是冷冷淡淡的，“不過我看了視頻晚上是沒有夢魘的，所以我的猜測沒有錯。”

  “……”

  阮笙語氣凝重了幾分，“可他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就隻是為了讓你懷孕，然後你們兩個因為孩子的事情繼續糾纏下去？”

  “我不知道。”

  江暮夏閉了閉眼，“可能他知道我心裏也不算是完全沒有他，而且就算我們兩個後麵要離婚的話，隻要有孩子的存在，我們就一定會有交集的，除非我真的狠心到，孩子生下來之後我什麽都不管不顧，直接消失在他的生活裏。”

  正常的女人，是做不到這樣的。

  畢竟……

  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是屬於愛情的結晶。

  “那……”

  阮笙的眉心驟然擰了起來，“你既然知道了……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

  其實早就在這段時間裏江暮夏就想過這個問題，可最後得到的卻總是糾結，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順利地解決到這段關係。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覺得她是個感情裏的壞人。

  所有的錯都在她。

  “笙笙，感情這東西其實有些時候是真的經不起波瀾的，”她笑了下，唇瓣的笑意都帶著幾分明顯的寡淡，“我們兩個走到現在這一步，稍微一丁點兒外界的動靜都會瞬間分崩離析，所以他一定會想辦法，不會就這麽坐以待斃等著我離婚的，這個藥就是他的見證。”

  “……”

  阮笙雖然腦袋聰明，可對於她的做法還是有些無奈，“你們離個婚跟打仗一樣，就差孫子兵法沒有全部使出來了。”

  一個偷梁換柱，一個將計就計。

  真的是。

  要是她跟周時凜之間也到了這種地步，那估計就真的距離分開不遠了。

  “那隻能說明，我們對於這段感情都很重視啊。”

  江暮夏微微眯著眼眸，整個人反倒是有些懶怠了起來，“畢竟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像我們這樣懂得彼此的。”

  “……”

  阮笙頓時冷哼一聲，“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你們兩個更能作死了，好不容易曆盡千辛萬苦結婚了，結果還能鬧成現在這樣，到時候要是真的離婚了，我看你上哪兒哭去。”

  “我不能哭了。”

  江暮夏說話的聲音都是懶散的調侃，“要是再哭下去，等到最後我們離婚，我連他結婚的新娘子都看不到，那會很遺憾的。”

  “……”

  阮笙，“你不覺得你這樣很煞風景嗎？”

  “有嗎？”

  江暮夏不以為然，“那不是因為我跟你的關係最好，所以我才把這樣的話告訴你的，雖然不怎麽好聽，可也是事實啊。”

  不加掩飾的事實。

  阮笙聽著她那帶著略微調侃的語氣，沉默好久之後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夏夏，你難道就真的要跟他離婚，才覺得是最好的結果嗎？”

  “我……”

  江暮夏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你難道不想我們離婚？”

  “當然不想。”

  阮笙皺眉，“我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希望你們這段感情和和美美，希望你們兩個白頭偕來福壽綿長，而不是現在鬧成這樣，就不說別的，單單等到你們離婚之後，看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我就無法接受。”

  畢竟……

  當初韓庭之為了跟江暮夏在一起，差點弄丟了半條命。

  那樣深的感情。

  要是在未來的某個時間裏，她看著他跟別的女人結婚生子，那樣的話她估計就真的再也不會相信愛情了。

  “我都接受了，你不接受有什麽用。”

  江暮夏冷哼，雖然情緒是明顯的冷淡，“而且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心理醫生都輔導了很多次了，我現在不止有心裏疾病，而且還不能生育，我總不能看著他之前為了我犧牲，後麵還要為了我跟整個韓家的人繼續鬥爭，我舍不得。”

  舍不得地很。

  之前的時候隻是單純的在一起，根本就沒有想過那麽多。

  而且……

  當時愛情大於天。

  可能感情能夠讓人成長的原因大概就在這裏，最開始的時候她想要的隻是單純長久的兩個人在一起，不管任何艱難險阻。

  可等到最後才發現，原來愛情最本質的模樣是舍不得對方受傷的。

  會關係，會焦慮。

  會心疼。

  她明明可以跟之前一樣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也可以就這樣繼續留在他身邊，隻要她心安理得，隻要她無動於衷。

  可她偏偏做不到。

  她看著他這段時間忙前忙後，看著他受傷，看著他為了她跟整個世界為敵，看著他每晚疲憊回來，就心疼地不行。

  而且啊。

  她這段時間明明那麽敏感，他還要照顧她的情緒。

  就像是一個無底洞。

  他從跟在確定關係的時候開始，就把所有的熱情不遺餘力地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而她能給予的隻是寥寥。

  她明明那麽自信。

  在過往的很多年裏，一直都覺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努力爭取都可以。

  可……

  偏偏這個時候，她猶豫了。

  甚至很多個夜晚裏都在思考和想象，如果他的人生沒有她的存在，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多的磨難，是不是就會遇到合適的人結婚生子，幸福美滿。

  越想，就越是自卑到難以成眠。

  她可是江暮夏啊。

  從小到大什麽都不缺的江暮夏，遇到任何艱難險阻都不會回頭的江暮夏，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幅畏畏縮縮膽小鬼的模樣。

  “夏夏。”

  阮笙的眉心都跟著擰了起來，“可你為他著想，有沒有想過，其實相比較於你離開他來說，他還是寧願你留在他身邊。”

  江暮夏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視線頓時就愣住了。

  “你……說什麽？”